湯姆看著她，目光複雜，帶著某種她看不懂的隱晦，“程誠，你當真這麼愛那個男人？”他皺著眉，似乎是極不讚同，“他不會是你的良人。”
程誠低頭喝了一口咖啡，濃鬱的苦澀頓時迷漫了唇齒間，“你也從來不是她的良配，她何嚐不是以往情深，終歸，我是她的女兒。”
這樣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就像是一隻手緊緊攥住了他的心，並且有尖銳的指甲沒入了他的皮膚，疼痛一下子蔓延了他整個感官。
“你恨我？”他用的是疑問的局勢，卻是陳述的語氣。
程誠低低的笑，溫涼的黑眸直視他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他的靈魂，聲音輕的虛無縹緲，“為什麼不？”
沉默，沉默一直橫亙在他們之間，程誠想，也許她真的不該這麼說，可是，不這麼說她又該怎麼說呢？難道讓她扮演受寵若驚，還是善良大方？
她做不到，一想起那個明眸善睞的女子，她就做不到。
“如果我不幫你，你準備怎麼做？”良久，湯姆終於開了口。
“我跟我自己說，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如果做不到，那麼我想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其實她也不該這麼說，她應該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點，癡情一點，可是，她也做不到。
事實上，她一想到她要做到他的麵前來求他，她就覺得心裏抽的疼，過往的回憶總會屈辱的翻了上來。
程誠微微低著頭，“托馬斯先生，算我求你了，”她閉了閉眼，繼續說道，“韓禎霆的能力，我相信，您是圈內人，想必看得比我更清楚，他值不值得幫，您心裏比我權衡得更加清楚，他這次車禍意外，無數人等著把他趕盡殺絕，我想，您當初白手起家到今天這一步，絕對擁有一流的判斷力。”
她的分析很冷靜很有說服力，可是湯姆沒有露出一絲心動的痕跡，他淡淡的道，“事實上我基本已經要退出這個圈子了，如果我真的要出手幫他，那也隻是為了補償你。”
“爹地……”
程誠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到一句帶著憤怒的喊叫。
是她熟悉的聲音--佳妮?托馬斯。
程誠沒有回頭，隻看著對麵的男人蹙著眉看著她的身後。
“爹地，”佳妮的聲音因為驚訝與憤怒變得極其尖銳，“你怎麼會跟這個女人在一起？你怎麼對的媽咪？”
湯姆站了起來，靜靜的看著站在佳妮身邊的女人，她大約四十歲上下，氣質雍容華貴，一看便是上流社會的貴婦。
“程希，”湯姆的聲音帶著一股歎息的味道，他突然覺得很疲倦。
或者，他一直覺得很疲倦，從十多年前開始。
“湯姆……”女人的聲音帶著一種悲哀的顫抖，“你跟我們說你去見客戶，結果在咖啡廳見女人？”
“上次父親叫我們回去吃法飯，你說你有公事要忙，其實你也是在陪她是吧？幾個月前你徹夜未歸說在朋友家借宿，你根本就是跟她在一起對不對？”她的聲音有柔弱慢慢的變成了失去理智的質問，“你竟然在外麵有了別人的女人，你怎麼可以這樣？”
佳妮看著母親淚流滿麵的樣子，又看著坐在一邊無動於衷的程誠，當即一股大怒湧上心頭，“程誠，你真是賤女人，韓禎霆才出車禍幾天的時間，你就來勾搭我爹地。”
她揚起手一個巴掌就朝她打了下去，程誠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湯姆截在半空中，“夠了佳妮，別在這裏鬧小孩子脾氣。”
“媽咪，”佳妮見湯姆護著程誠，聲音裏也帶了哭腔，“上次爹地就是為了她打了我一個巴掌。”
程誠看著這一家三口的鬧劇，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她緩緩了站了起來，轉過身麼，看向她身後的女人。
“好久不見，”程誠的臉上都是笑，然而眉目溫靜得近乎冷冽，她看著對方震驚的模樣，淺淺開口，“說起來，您似乎沒有當初那麼漂亮了，”目光從佳妮的身上略過，依舊笑著，“也沒有當年那麼聰明了。”
程希看著眼前淺笑嫣然的女子，眼底是掩飾不住的震驚，連臉上的淚都忘記了擦，“你是……”這樣熟悉的五官，她就像是那個女人的翻版。
“我還以為，”程誠眉上覆了一層風情，“看到我這張臉，你就認得出我，還是，認出來了，卻不敢麵對？”
她看著程誠眼裏嘲諷豔麗的色彩，幾乎和十多年前的那個女人如出一轍，她的目光轉移，重新落到湯姆的身上，“你當初答應過我，你這一生都不會跟程家和路雪有任何的瓜葛。”
這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插進程誠的心髒。
“媽咪，”佳妮終於察覺出不對勁，“程誠到底是誰？”
程誠不想在跟這一家人有任何的牽連，她拿起放在一邊的包，轉身就想走。
手臂卻被程希死死的拉著，她看著程誠的眼睛，麵容冷淡，“程小姐，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你別想破壞我的家庭，這絕對不會容忍任何人破壞我的家庭。”
家？程誠隻覺得好笑，這天下最好笑的事情莫過於她麵前的女人警告她不要破壞她的家庭。
“把你的手拿開。”程誠的臉上一片冰冷，沒有半絲往日的柔軟與笑意，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嘲諷跟厭惡。
“你搶了佳妮的男朋友，還想要來破壞我的家庭，果然是路雪生出來的女人，跟她一樣下賤，都是當小三的料。”程希從看到程誠的那一刻開始，整個人就陷入了莫名的恐慌，她一貫是溫和矜持的女人，今天卻好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她的臉上，這裏的動靜早已驚動了在場的其它客人。
程誠放下手，眼底已經釀出殺意。
“你再敢說她一個字，我毀了你女兒的臉，不信的話，你就試試看。”
“程誠，你怎麼能打長輩的臉，你有沒有教養？立刻給我道歉。”湯姆沒有料到程誠會直接動手打人，剛才聽到她那句毀了你女兒的臉，他都聽得出來，她壓根就不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