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帶著一幫老弱病殘在山中穿行,如果不是大夏的兵對涼州無比忌諱,他們說不定早已在茫茫大山之中屍骨無存了。
索性即使再驍勇善戰的敵國將士也對涼州畏懼,得以讓樂安縣這些人療養生息。
涼州三麵環山,多是陡峭,西邊的山脈較於其他山要好那麼一些,足以讓數萬人活下來。山中雖然貧瘠但總歸不會讓人餓死的。
小兵啃著手中的野山雞,剛過完冬天的野雞很瘦,肉質幹柴,幾乎沒有油水可說,吃在嘴裏個嚼樹皮沒什麼區別。
喝了一大口溪水,將難以下咽的食物咽下去。胡亂的抹了抹嘴巴,再一次爬上高聳的樹幹,看著正午的太陽,小兵放棄了辨別方向的意圖。
跳下樹,在厚厚的落葉上打了兩個滾,小兵才穩住了身形。扯扯破了好幾個洞的衣服,再看看同樣衣衫襤褸的眾人,小兵歎了口氣。
山中貧瘠,雖讓人餓不死,但卻不一定能夠吃飽。他們已經在這山裏三天了,綿延不絕的綠色,看著讓人不免心生絕望。
“隊長,前麵有座廟!”
“多遠?能住人嗎?”
說話的人嘴裏叼著植株,狠狠的嚼著。苦澀的味道讓他皺眉,卻沒有停下咀嚼的動作。他病了,病的不輕。
山中的春天總是來的比較晚,這幾日晚上的徹寒是篝火驅散不了的,於是有很多人病了。就算是山中有草藥,也沒有鍋來熬藥。於是隻能幹嚼。可藥物需要炮製,即便有些不必炮製的也需要用文火細細熬煮,引出藥效。如此嚼著,藥效終究是不理想的。
那人擦了一把額前的冷汗,含著葉子的聲音讓人聽不太真切。
“不遠,按我們的腳程一個多時辰就能到。那廟遠遠看著不大,但有煙,一定有人。”
含糊和堅定是兩個相反的詞語,這人含糊卻堅定的說著,麵色發白,眼神飄忽,像是在說謊。
可小兵信了,因為她知道這人病了,病的很重。失血過多所以麵色發白,低燒不退所以神色有些恍惚。
“孫昊你還能堅持嗎?”
“能!”
那人叫做孫昊,是京都世家之一,首富孫家的遠支。不知為何年紀輕輕就立誌從軍,沒什麼大的韜略卻是一個不錯的小兵。
“好,我們走!”
鄭家第二個孩子,自出生起就備受嗬護的鄭大小姐,即便是隱姓埋名去修行,也頗得師兄弟們的關照。自幼養成的嬌憨,在這些日子裏早已丟到了天邊,她看著草木植被,看著神色疲憊的眾人,看著腳步虛浮的孫昊,下了命令。
“隻要我們還活著,樂安就能奪回來!”
……
安樂不知道在很遠的地方,軒國的邊界,有一個和她名字相仿的城鎮被敵軍占領。
此時她坐在蒲團上,一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光頭國師,一邊指揮一身紅衣的桃夭拿藥。精巧的火爐胸膛之中燃燒著炭火,銅罐之中飄出藥香。
“真是麻煩。”
皺著眉扯了扯散落了一地的長發,安樂說道。
“怎麼又回來了?”
“回來找藥,京都之中有什麼藥鋪子有你這裏的藥材好?”
“這倒是。不過我怎麼覺得你不是在誇我?”
“誇你,自然是在誇你的。能把我從太液殿帶回來,能用自己的血煉藥的人我怎麼可能不誇你?”
藥香浮動,安樂趴在地上扯住國師的衣袍,不去看對方神色莫辯的表情,一點點挪動,欺身向前。
“你說說,你是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