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殿的事情查出來了嗎?”姚霍單手扶額,覺得頭疼欲裂。那一日本想要強行留下安樂,結果久等不見人回來。
在冰冷池水中漂浮半黑半白的衣袂和發青的麵色是他多日的噩夢。當時他是怎麼呆愣在原地任由當朝狀元郎和國師帶走的?姚霍不想去細想。他怕自己發覺全天下都不是他的。
“是安晴好所為。”
“所以你就把她殺了?”姚霍揉著眉心的手頓住了,一雙帶著陰霾的眼睛看著下方的暗衛。
“屬下失職。”暗芒沒有想到皇帝居然會察覺這個事情,就如同他沒有想到養尊處優的姚霍居然會去檢查死去的皇後的屍體一般。
“安晴好那個眼中隻有權勢的人怎麼會舍得自殺?你們當真以為我是個廢物,才會這樣做的。”姚霍冷笑。
“說吧你是誰的人。”癱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下屬頭頂的他前所未有的周身泛起了寒氣。
“不要說是東安府。因為安晴好設計安樂所以殺了安晴好,朕不是傻子。”
沒有起伏的語氣,殺機四起的話語,讓暗芒周身一震。
“回稟陛下。是西安府信國侯。”
“哼!虎毒尚不食子,信國侯好樣的。來人!”姚霍狠狠的踹了一腳麵前的桌案。
大殿外一名宦官小碎步跑了過來。“皇上。”
“傳朕旨意,追封皇後為德孝皇後,厚葬於皇陵。”
“遵旨。”宦官領旨,正要離開卻又被叫住。
“拿朕的天子劍來。”
“是。”
不消片刻一把外表普通的長劍便被侍衛雙手奉上。
拔出長劍,姚霍目光淩厲的看著單膝跪地的暗芒。“暗衛統領可敢與朕一戰?”
“屬下領戰。”
“好。”
不消片刻,暗芒緊緊握住手中的梅花刺,血水順著手背落下。
“你留手了。”
“君臣不可荒廢。”
“這樣不好。”姚霍拔掉插在暗芒肩頭的長劍,在繡著龍紋的衣袍上擦拭。
“朕今年二十五歲。元和九十六年跟著叔父們上戰場。那時我八歲,自詡讀了幾本書覺得人命可貴眾生平等,不滿於叔父們對敵人的趕盡殺絕。”
“父皇賜我天子劍,告訴我這世間從來都是強者生存,若是在戰場上留了手那就是拿自己和戰友的命開玩笑。這把劍跟了我十幾年,見了無數次血,但凡出劍都是在你死我活之時。”
“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麼我會成為大軒的皇帝,因為隱姓埋名在戰場上廝殺之時我沒有退過。”
衣服上的五爪金龍被劍上的血染紅,龍目染血格外威嚴肅穆。
“敵人在前,退則死,進則生。這是我年幼時明白的道理。我這樣跟父皇說,我就成了一國太子,再也沒上過戰場。”長劍入鞘,發出龍吟之聲。
“直到父皇臨死他才告訴我,他給出去了很多天子劍,和每一個兒子說過同樣的話。得到的答複都不同,但都說了很多話。”
“可我的兄弟們退了,然後他們死了。死在敵人的鐵騎之下。我這一輩竟再也沒有一個兄弟。”
一身龍袍帶血的年輕帝王,推開殿門。讓一眾驚慌失措的內侍們退下。
陽光灑在年輕帝王的麵上,陰霾褪去。
“告訴你家主子生死之時朕從未退過,也絕不會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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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何看著麵前的碧潭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日光從天井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