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酒水未曾喝完,今日繼續暢飲。
安樂將酒壇拎出,踩著瓷片走到桌前。
“喝。”
咣當一聲 ,酒壇被重重放在桌麵上。
“我看著你喝。”安樂一邊說,一邊退至窗前。
良久之後,徐季延一杯一杯灌酒,安樂坐在窗簷上靜靜看著。
臨街店鋪的鼓樂聲響,昏黃的燈火將徐季延本有幾分可怖的麵容渲染得溫暖了許多。
“他們怎麼死的?”徐季延身後是常人不可見濃重黑霧,張牙舞爪間淨顯猙獰。
“那晚是不是你?”數月前紫薇花開,茶娘生機斷絕。
兩人同時開口,徐季延幹掉杯中之物,斜坐在椅子上,醉眼朦朧的看著對方。
“哪一晚?”安樂問。
“或許是我誤會了。
“這是我第二次見你。”安樂晃著手腕上的鈴鐺,垂眸靜聽。莫名的她便想到了一個可能——桃李做事向來是雷厲風行。
“在下既問了,便是有所懷疑。你說不是那便不是。”徐季延連倒了兩杯酒,一杯丟給對方。
安樂伸手牢牢接住,滴酒未灑。
“那我便接著杯酒祭奠你身後的亡靈了。”須臾,安樂倒杯懸立,以示飲盡。
“痛快!”
徐季延見狀,再斟酒丟出。
“你想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喝一場,我告訴你。”
安樂接過杯子,並未和剛才一樣飲盡。
她將空杯扣在杯子上,向著徐季延丟了回去。兩個相連的杯子即將觸及人身之時,猛的停頓,而後緩緩下落。
“現在不想了。”
安樂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絲毫不在意對方詫異的表情。
“你就是說了,我也不一定信。”就如同你不信我一般。
“你跟著我做什麼?”
“尋求答案。”他想知道的很多,非常多。例如盛開的紫薇花,例如安樂折返後的行為。
“你走吧,不要跟著我。”
街上不知何時出了賣燈籠的攤子,桃夭在攤子前挑挑揀揀各色花燈。麵上笑盈盈的,仿佛不知憂愁,很快就和擺攤的大娘說笑起來。
安樂翻身,背對房間,將腳伸出窗外。她低頭看著歡聲笑語的桃夭,嘴角不自覺的帶了三分笑。
“你不問我尋什麼答案?”徐季延丟下酒壇,來到安樂背後,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問了你又不會說。”
“如果我說你問了我就會說呢?”徐季延解開外麵黑色的鬥篷,褒衣博帶迎著清風飄揚。
燈罩中的燭火受不住風,搖擺起了身形,屋內影影綽綽疊影叢生。
安樂腳尖輕點,抵著青瓦,踢噠作響。她聞言,依舊小意踢打著磚瓦。
“不問。”
下方,桃夭選好的兩盞燈籠。
一盞白底畫著幾枝桃花,花團錦簇,上方有一明月,圓滿未虧。雖未提字,卻也將花好月圓四個字幹脆利落的表現了出來。
另一盞則是異形,胖乎乎的一隻小狐狸。
桃夭買到了心儀的東西,歡歡喜喜的提燈上樓。推開門,便見安樂坐在窗台上,幾乎遙遙欲墜。屋內酒香濃鬱,杯盞淩亂,再無他人。
“怎麼又喝酒了?”桃夭搬走酒壇,推開杯盞。將燈籠放好,忍不住對著安樂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高興,喝酒。不高興,喝酒。”
安樂後仰,眼中是燈火的倒影,她一卸力,直直向後倒去。肩膀落在地上,發出悶響。
“桃夭,我不高興。”
“可,我高興!”
桃夭獻寶一般跟安樂炫耀新買的燈籠。
其中火光搖曳,像極了蓬勃跳動的心髒。
這一晚,安樂獨坐到天明。遠在雲城和京都的幾人也未曾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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