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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之中的安樂,睡的並不安穩。
這些日子每晚上演的夢境,又一次來了。
白骨皚皚,血跡斑駁之中開出淡色的花,羸弱又剛強的生根發芽,蓬勃生長。
安樂光腳踩在地上,腳下是連綿的骸骨。她一步步向前走,屢屢被絆倒,爬起,依舊向前。
有很多不認識的人在相互廝殺,有熱血飛濺到她的臉上,有著真實的觸感和氣息。
讓她不禁想,是否她真的參與過這場大戰。
一步步向前,骨骸腐朽,血水凝結。草木的種子從不知名的地方飛來,落地生根。給廣袤的血色增添了綠意。
再往前,草木綿延別說滿地血色,就連呼吸間縈繞的血腥都被青草的味道代替。
最後她站在一棵很大的桃樹下,花開荼蘼。
一個衣衫繁複的少年走了過來,站在她麵前仰頭看著桃花麵露驚歎。
安樂和他說話,對他揮舞衣袖。良久之後才發現這人看不到她。
少年看了一會兒桃樹,便盤腿坐在樹下,似乎在等待什麼。
桃花開盡,滿地落花。直到一片花瓣穿過安樂的身體,落在少年的頭上。
少年才睜開精光四射的眼睛,他打量著枝葉繁茂的樹幹躍躍欲試,不一會兒就爬上去摘下一顆形狀怪異的桃子。
待對方下來,桃子已經變成一塊拳頭大小剔透的紅色晶石。
安樂看著少年歡歡喜喜的離去,耳邊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個聲音。
“還回來……還回來……”
安樂望著少年離開,心口驟然一疼。
“我的心!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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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是被疼醒的,她攥著胸前的衣服掙紮的睜開眼。
天亮了,遠處傳來犬吠。
關君白提著東西,推開房門。
“醒了?”
就這麼一會兒,安樂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
心口空蕩蕩的疼,如同被人奪去了心髒一般。
關君白放好東西,看安樂這幅樣子嚇了一跳。
“怎麼了?”
安樂不答,她捂著胸口幾乎說不出話來。關君白拉過她的手把脈,卻並沒有看出有什麼異常。
病急亂求醫,幹脆把白墨給的丹藥往對方嘴裏塞了幾顆。
安樂反抗不得,隻剩任由丹藥融化進入咽喉。
血腥味彌漫,安樂想吐卻沒有力氣。眼中閃著紅光,帶著她自己沒有發現的戾氣。
好一會兒,安樂才緩過勁來。胸口有一顆心髒在緩緩跳動,可她還是覺得空蕩蕩的。
咽下關君白送過來的茶水,安樂躺在床上緩緩閉上眼睛。
關君白見狀,放下杯子,自顧自的收拾起東西來。昨日他買了不少東西,都零零散散的放在宅子裏,今天早上更是買了很多東西。
除了他提著的,還有一些大件店家很快送過來。
他整理著衣櫥,把剛買的衣服放好。左右環顧一圈,又出了門。
到了中午時分,熱鬧鬧的好幾輛馬車停在宅子前,送東西過來。
家具擺設,文房四寶,應有盡有。雖扶商縣地處偏僻,物件算不得好,但也堪堪能用。
安樂所在的屋子裏也被添了很多東西,隔著床簾都能聽到人來人往搬動東西和關君白指揮的聲音。
等處理好了這些東西,送走了店家。關君白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抱著盒子再一次走了進來。
掀開簾子,首先便看到安樂漆黑的眼珠。
關君白揚了揚手上的食盒,讓安樂起床吃飯。
安樂靠在床頭,看關君白放下食盒,目光落在一邊的木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