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千軍萬馬從四麵八方而來,黑壓壓的雲層壓不住蕩起的塵埃。
獵獵風聲,吹不完戰馬的嘶吼,鼎沸的人聲。
城牆下,大夏的軍隊一片混亂。
安樂似笑非笑看著夏涼夜身後的隊伍。
如同在問這個敵軍將領。“退還是不退?”
十方六合琴聲音空靈,音域廣泛。不知名的樂曲如同夏夜的暴雨打在夏涼夜的心頭,他慌了。
忽如其來的大隊人馬讓他心驚,這些人是憑空出現的!就如同踏著黑霧一步步淩空走下來的這個黑衣女子一般,詭異極了。
安樂見夏涼夜麵色變了又變,而遠方來的軍隊已經和城下的隊伍兵刃交接了。
她低頭看了眼鮮血淋漓的左手,血珠順著琴弦滴落在琴身上。一點點暈開,如同古舊畫卷上分染的朱砂。
她停了手,低頭看著腿上染血的十方六合笑了。
“十方六合四字絕非空有其名。”
她看著城牆下互相殺戮的大夏軍隊,笑的肆意。
一旁的荊柏被身邊的聲音嚇了一跳,一轉頭,便看到安樂坐在城牆之上。
“安樂你……”不是在下麵嗎?
荊柏低頭去看浮橋,上麵哪裏有什麼人影。
風聲依舊,雲湧依舊,城牆之上的人依舊。唯有城下之人已折損數千人馬,猶在內部倒戈相向。
荊柏看了,怎麼可能不明白原因。
“十方為諸界,六合為此間。這床琴叫十方六合?”荊柏又看向安樂麵前的琴,麵色古怪。
關君白讓暗衛甲他們收了桌子茶盞後,將安樂拉下城牆,把她手中的琴丟給思緒頗重的荊柏。
“撤了。”關君白看著安樂的手,神色莫名。
安樂下了城牆,又往下看了一眼。夏涼夜琴聲一停就發現了情況不對,已經開始整頓人馬。
此刻他坐在馬上,手握完好無損的銀龍鐵槍,看著城牆上的人,如同盯著獵物的鷹隼。
安樂與其坦然對視,一派風淡雲輕。
二人初次交鋒,夏涼夜敗的毫無還手之力。
夏涼夜傳令退兵,安樂被關君白帶著離開了扶商縣城。此一役不是‘空城計’而是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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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扶著樹幹,看著遠處的群山,目光空洞。
關君白找來的幹柴被荊柏用符咒引燃,木棍上插著從欒河裏撈出來的魚。
“準備好了?”安樂一邊拉扯著手上纏的布條,一邊問關君白。
“你問什麼。”關君白給火堆添柴,扶商到建陽並不遠,但他顧忌安樂一身的傷,特意放緩了腳步。
“建陽。樂安。饒廣。”安樂說出三個地名。一個即將前往,一個已落入敵手,另一個就在腳下。
關君白把手中的柴火都丟進火堆,側身看安樂。
“獨來獨往不顧性命的你,有什麼資格問這些?”這些日子積累的火氣,在這一刻爆發。
與其說是在看,不如說是盯著對方。
“我可以解釋的。”安樂挪了挪位置,離對方遠遠的。
荊柏見兩個人起衝突,抱著十方六合默默的躲在了一邊。相對於兩個人的衝突,他還是更喜歡和這個傳說中的古琴呆在一起。
“你不願說,我也不會勉強。但也不會稀裏糊塗的跟在你後麵收拾爛攤子。”關君白見安樂離得遠了,有些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