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莊漁啃著小白兔晶晶和神棠烤的魚,坐在樹頂問安樂。
“後來……”安樂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突然覺得這天色就如同曾經的暗月流光劍。
“後來靈鷲贏了,魔族大敗退回了老家,還被封印了起來。”
“山核桃裏的亡魂呢?”
“他們……”安樂晃了晃狐狸尾巴,眯了眯細長的眼睛。
“長恒師兄他們大約轉世投胎了。”
“那掌門和其他長老呢?會轉世嗎?”
“不會,他們以身祭道不入輪回。”安樂想,如果當時她就認得不持和尚,是不是能讓他誦念個十年八年往生咒,那些人就能從此極樂,再不濟也能入輪回呢?
“那長淵呢?”小白兔晶晶小聲問道。
“死了。”安樂站起身,跳下樹,往著山下走去。
“長淵不會輪回嗎?”小白兔不解。
“會。”莊漁看著安樂離開的方向點頭。
安樂站在鯤鵬化作的小山邊緣,看著海水。深吸了一口氣後,跳了下去。
身體緩緩下墜,日光透過水麵照在她身上,一半有極少的暖意,一半的涼颼颼的海水。
漂浮於水麵的浮遊在捕食逃竄的小魚蝦米,它舒展五彩斑斕的巨大身體,世間的任何花朵似乎都比不上它半分的瑰麗。
再沉下,安樂艱難的睜眼,看著距離她已經很遠的光明。
如墜深淵,如陷深海。
汪洋一片有勃勃生機,也有死亡的召喚。
洋流或熱或冷打在她身上,感覺其妙,似乎有硫石的味道充斥在她的鼻尖。
安樂扯住路過的大魚,借著它的力量回到水麵,看著湛湛青空吸了一大口氣。
浪花拍打在她的身上,隱隱作痛,長長的狐狸尾巴被水流衝的毛發紊亂。被她抓壯丁的遊魚還在身旁遊動,似乎在打量著這個奇怪的生物。
用爪子拍了拍魚尾巴,安樂慢慢遊到岸上。原本鬱結的情緒,好了一些。
神棠見狀覺得好玩,也跟著下水,沒一會兒就狼狽的上了岸。
“魚會咬狐狸!”
“你也咬它。”安樂趴在草地上晃著尾巴,曬毛。對神棠的愚蠢行徑,早已習以為常。
天高海闊,是否真的有我的去處?
安樂再一次問自己這個問題,結果和在枯禪寺得出的簽文一樣——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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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君白說走就走,作別了城中棺材鋪裏暫時落腳的姚連祁,在對方古怪的表情中踏上了去往青丘的路。
“你找不到地方的。”
當時姚連祁如此說。
“事在人為。”關君白顛了顛手中的小包袱,如此說。
藏在包袱裏麵的‘無名’嗡嗡作響,恨不得出來揍人。
它堂堂羅刹被安樂欺負倒罷了,居然還被這人欺負!最後它想起自己和這人的約定,還是沒有出來打人。
“我和你一起。”
“不用。”關君白搖頭,轉身便走。
無論是因為所謂的預言,還是別的什麼,他都是要去青丘一趟的。
因為某人在那裏。
想著自己從那一團光之中看到的記憶,關君白便覺得牙癢癢。
他甩著手中的小包袱,翻身上馬。
‘無名’蝸居在角落裏,敢怒不敢言。
是它找上門來要去尋主的,自然要守約。想著關君白一眼就看出了它的想法,‘無名’都想變出了兩隻手捂臉了。
可就如同關君白不知道它是找上門,並知道自己要去青丘一樣。‘無名’也不知道關君白是如何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