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何芳芳,似乎像是一夜白了青絲,睡得也不安穩,眉宇間,盡顯濃濃的憂愁。
在聽到腳步聲時,微微睜開雙眼,在看清楚來人是周芷瞳和易落塵時,激動得張口直喚著:“曈……曈……”
周芷瞳走過去,俯下身子,緊抓著何芳芳僵硬的手,一觸及,心頭一陣刺痛,滿眼的心疼:“媽媽,讓你受苦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何芳芳突然轉眼看著站在一旁的易落塵,深深地看著他,像是要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自從她中風偏癱之後,嘴裏一直喊著的是曈曈。
無論是醒著,還是睡著,心裏惦記著的都隻有曈曈。
易落塵蹙眉,本是將周芷瞳帶來,讓她們母女相見。可是沒想到何芳芳一直用這種熱切而懇求的眼神盯著自己看,他軟下心,走了過去,喚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稱呼:“媽。”
何芳芳聽得清清楚楚,枕在枕頭上的頭,不斷地點頭,嘴裏嗚嗚地哭喊著。
易落塵見她受到這樣的折磨,突然可憐起這個女人,就算三年前的事情再怎麼錯,都已經事過境遷,再追究,也是蒼白無力的。
如果讓他對著一個即將要走的人下手,他或許……真的是下不了手,更何況,是在這個女人的重重保護下,周芷瞳才能夠活到現在,讓他遇上。
念及此,他走了過去,與周芷瞳一起蹲坐在床邊,伸手按了按何芳芳的手。
何芳芳吃力地抬起自己僵硬的手,咬唇,像是用盡了全力一般,她將周芷瞳的手,吃力地放在了易落塵的大手中。
在兩隻收疊在一起的時候,易落塵和周芷瞳身子一頓,都怔怔地看著何芳芳。
一滴淚水,自何芳芳的眼角滴落,張口,聲音是如此地嘶啞而含糊不清:“好——好——愛——曈——曈——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隻是短短的幾個字,何芳芳像是費了畢生的力氣去說,她知道自己有很多很多話要對曈曈說!
但是她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在自己將要離開之前,她一定要親手把曈曈交給一個能夠給她幸福的男人手上!這樣,她離開去見冷家的時候,也有一個交代了!
人躺在這裏,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與徹透!
易落塵曾經在部隊裏待過,要聽出何芳芳在說什麼,並不難,他認真地點頭:“媽,我會替你好好照顧曈曈!絕對不讓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我會一直牽著她的手一路走下去,你放心吧,曈曈是我這輩子不願意放手的人,也是我輸不起的人!我向你保證,絕對不辜負曈曈!”
周芷瞳的手被握在中間,她鼻頭發酸,眼眶發酸,心裏一抽一抽地痛著,這樣的情景,是她一輩子都不願意去麵對!
最後,她再也沒有了以前的堅強,將臉埋在何芳芳的身上,哽咽地哭了起來!
像是一個受傷的貓兒一樣,無聲地哭著!
易落塵攬過周芷瞳的肩膀,將她帶入了自己的懷裏,她落下的淚水,灼痛了他的心!
看著病房裏相互依偎著的身影,站在門外的周笑吟,像是被人搶奪了最珍愛的東西一般,立刻衝上去,狠狠地將那兩個緊貼在一起的兩人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