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有餘辜……
他是下了怎樣的狠心,才說出了這後半句話。
隱墨的話仿佛一道驚雷劃過赤印的頭頂,雷擊之下,他一臉呆滯,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一般,口中喃喃的重複著:“……死有餘辜……?”
然後他木然的轉過頭來,毫無焦距的眸子定定的望著被自己死死護在身後的人,仿佛要從帶著銀麵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半晌他才仿佛活了過來,聲音沙啞的開口,“主子,此事你應當不知情吧?”
他的話很輕,暗含著不可捉摸的期望和祈求。
他在期待,期待她說,“對,我不知情。”
這樣他便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繼續留在她身邊,履行著三年守護的約定。
四目相對,悠心蓮的眼神沒有任何躲閃,隻是用那雙淡得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子望著他,沒有一絲愧疚,反而話語間有著絲絲狠厲,“對,是我殺的。”
複又勾起唇角,漾出一個冰冷殘酷至極的笑容,輕輕問道,“難道他不該殺?”
她的笑容沒有一絲溫度,仿若隻是一個表情符號,而這一句輕言問語,更是潛藏著嗜血的殺意。
她終於知道,為何她從千尺崖底出來,隱墨瞧她的神情一度很奇怪。
原來是這樣……
但是,她不悔,就算重來一次,她還是會傾盡全力,殺了他們的大哥,殺了那個執行命令的劊子手!
聽到她這麼爽快的承認,迦淵挑眉笑了笑,不置一詞,繼續旁觀著這一出好戲。
赤印隻覺腦中“嗡”的一聲巨響,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碎了,他望著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懼和不可置信。
她承認了?
她竟然就這麼承認了?!
赤印心神巨震,不受控製的往後倒退兩步,看著麵前越來越陌生的主子,竟然失了言語。
她明明比他矮,但那樣睨著他的模樣,仿佛看著眾生皆為螻蟻,那樣高高在上,那樣理所當然。
可是,她為什麼偏偏是殺了大哥的凶手?!
為什麼不是其他人!
為什麼不是其他人!
他舉劍的手緩緩放下,又陡然將劍橫架在悠心蓮的脖頸上,握劍的手已經指骨泛白,可見用了多大的力氣。
隱墨大駭,連忙舉起弓弩對準了赤印,喝道:“赤印,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放下劍!”
“別忘了,主子剛剛才救了你的命!”
赤印眸中泛起一層水色,恨意與其他情緒猛地交織在一起,扯得五官露出了猙獰的樣貌。
他是主子救的,可是主子亦是親手殺了他的親人——他的大哥,剛才她不是親口承認了麼。
那他是在幹什麼,一直在未弑兄的仇人賣命?
這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二哥?”
他努力平複了自己的情緒,僵硬、刻板、顫抖的問道。
隱墨不語,他從未見過弟弟有這麼情緒失控卻又用盡全力克製的模樣。
嘴張了張,卻吐不出一句否定的話。
是啊,他的確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