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跟進之人雖然不一定與他心境相同,但是聽他這麼一念叨便也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黑門。
此刻這個從來沒有說過什麼的死物已被四娘他們在這些人心中留下了刻板印象,而曾經見過的如山骸骨也從側麵印證了一個瘋狂神明的形象。這是隻有暴虐嗜血、易怒好殺的大神通才能造就的人間浩劫。
一想到自己正在從這個殺神的身上走過,深深的懼意就促使著人們不斷地念叨著六字禱言。如果說說好話就能哄住這位,那幹嘛不哄呢?
“聖哉,暗流大神!”
“聖哉!暗流大神!”
“聖哉!暗流大神!”
一人念叨而三人傳誦,三人祈禱則百人祝告。當先那一人的低聲念叨行為很快就如同病毒一般傳播開來,未經什麼宣傳竟立刻就發展成了約三百來人的大聲頌禱之聲。
眾人的聲音在反複的祝禱聲之中本是雜亂的,然後又逐漸地向著一個最多人念誦的節奏靠近,沒過多久就形成了同聲的共祈之勢,就連祈禱之間的短暫停頓用時也變得一致了起來。
無意識的共同行為沒有誰發起便感染了所有人,同時也震動了所有人。每個人都在集體的行為中感到了個人的渺小,同時也為自己身處這一集體中而感到奇妙的強大。
用同樣的語言念誦著同一句話的每個人都仿佛是自己,而自己也可以是這人群中的任何一個人。眾人便是我,我亦是眾人,眾神便是我,我便是眾神。
他們不再是被引導著才會祝禱的人群,而是在行走之中自發地在進行祈禱的教眾了。其中甚至還有些是誠心地在讚頌,並不斷地向所謂“暗流大神”認真地許著願的人。這個人群不僅是在洞室之內如此高聲地進行祈禱,在走入了展廳之後還依然是在高聲地祝禱著。
這對於王濤而言一眼就能辨別出是展覽館的地方,對於這些在短時間內經曆了許多顛覆常識的眾人而言,隻可能是暴虐神明的居所,覆亡之妖魔的殿堂。
就馬四娘的立場而言,這裏當然隻能是“白骨紅塵界”。
她當先引著“義人”們重新回到了白骨磊就的祭壇那裏,然後命他們環繞著祭壇站立,彼此間都保持著相等的距離。
“啊……啊……”紫袍者以雙手捧心的姿勢哼著歌,繞著祭壇和這幾個“義人”緩慢地踱步而行。曲調悠長緩慢,節奏時有時無,歌詞含混不清,如泣如訴。
但其實這不過是四娘臨場發揮出來的東西,從詞到曲都沒有什麼涵義,隻不過是哼完就忘的隨性小調,恐怕在哼完了之後都再也不可能重複唱出一模一樣的調子來了。
這番舉止看在毫不知情的眾人眼中就平添了幾分神秘之感,但隻有這個團夥裏的人才知道,此時哼歌隻是因為人群從跟上來到靜止會有斷不短時間,為了不讓自己的靜立變得既尷尬又傻氣,必須得弄個轉移注意力的什麼小動靜來。
隻是為了暖場,僅此而已。
金頭等人則是站在祭壇的同一側,排成了一列麵對著祭壇、展館,以及跟上來見證祭祀儀式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