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黍的傷勢(2 / 2)

不過製陶人們聚居的街道她也認得,這麼一個嚴重燒傷的人送過去了,大家都該是知道的,隻消稍微問一問就尋訪到了。

被敲開房門的製陶人也認得城中鬧事精的聲音,稍微皺了一下眉頭又趕緊裝作漠然的麵貌。在晚上半瞎的他摸索著就將四娘讓進了屋子,一直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麵的王濤雖然沒啥存在感,但是也輕巧地一跳便在關門前就跟了進來。

製陶人當先給奄奄的火塘中添了三四根木柴,然後又趴下身子對著火堆吹氣。過了一會兒這間隻能勉強辨識出人影的屋內就亮堂了起來。

這屋子的主人在這時才能看清,竟是個穿著紫色袍子的人進了自己家的屋中。

四娘走在這個發黑的屋子裏,這是被火塘常年積累的煙塵給熏黑的。幫中的很多人家也都是在屋中做飯,家中差不多也都是這個樣子的,所以她也並沒有嫌棄這裏肮髒不堪。

她毫不在意長袍的邊緣到底蹭到了什麼,反正藍皮人總是喜歡將東西一造一大堆,這種顏色的結實衣服,還有別的衣服她可是搬了好幾趟的,蹭髒了也不在乎。

沒見識的製陶人雖然不知道這種顏色的意義,但也曉得這是街麵上從沒有人穿過的服色。本著少就是貴,稀就是珍的樸素觀念,他直覺地認為那應該是非常貴重的衣服吧?

“貴人是應該穿貴服的!”他雖然不知道以前在街頭見過的四娘怎麼突然就抖了起來,但還是明智地緊繃著自己的嘴角,將以前自己想好的絮叨照顧人是如何如何費事,又是怎樣耽誤自己活計的說詞給咽回到了肚子裏。

怯意一生便連給自己討好處的事情都給憋了回去。

“啊……啊……”光著身子的黍就躺在屋中呻吟著,他的身下放置著幾張拚接起來的麻布,再下麵是幾張湊在一起的草墊子。

四娘湊近了蹲下查看,並沒有對注視男子的赤條條的身子感到什麼不好意思的,這幫臭男人在河邊洗澡的時候也從來沒避過別人。

趁這名正言順治療傷患的機會,她就將灼灼的目光盯在黍的身上。真要說起來她其實也沒有這麼近距離瞅過別的男子身子的經驗,所以逮著個機會就要多看幾眼。

雖說小時候是同金頭一起洗過澡的,但大家畢竟是太熟了。熟人總是例外的,不算男子。

躺在麻布上呻吟的黍目光呆滯,對四娘在麵前揮動的手臂毫無反應。而他的身上此刻更是赤紅發腫,並且在很多地方都存在著大串連起來的燎泡。被撐得變薄的皮膚下存蓄著一泡泡黃色的膿水,讓看到這裏的人都不由得心頭發顫。

在身下的水泡還有一些則是不可避免地被蹭破了,紅黃相間的膿水就從其中淌下了黍的身軀,並在被麻布吸附後凝固,然後又同黍的傷口和燎泡粘在了一起,變成了材質和顏色都混雜在一起的惡臭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