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1 / 3)

第二天, 依舊是個風清氣爽的早晨。

沈一窮完全不知道他們昨天和髒東西打了一天的交道, 興致相當高的找到周嘉魚, 說走啊走啊, 我們又去找小姐姐玩啊。

周嘉魚猶豫了會兒, 還是決定把沈一窮心心念念的小姐姐真實身份說了出來。沈一窮開始還保持著傻樂傻樂的表情, 結果周嘉魚才說一句, 他整張臉就僵了。

周嘉魚直奔主題:“你的小姐姐不是人啊。”

沈一窮:“啊??”

周嘉魚簡單的把昨晚林逐水給他說的事情告訴沈一窮,沈一窮聽的整個人都越來越僵硬,他說:“唐笑川已經死了?”

周嘉魚點點頭。

“那我為什麼能看見她……不對, 我好像以前也看見過髒東西。”沈一窮摸著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唐曉玲一開始就知道唐笑川不是人吧,怪不得她死活不讓我扶唐笑川。”昨天唐笑川受傷的時候, 沈一窮本來想去幫幫忙, 結果被唐曉玲態度堅定的拒絕。當時他還以為是唐曉玲怕自己占唐笑川的便宜,有點小傷心, 現在想來, 恐怕是擔心他接觸了唐笑川的身體, 發現什麼異樣。

“所以她到底是為什麼?”沈一窮說, “那個網站和唐笑川的死又有什麼關係呢?”

周嘉魚道:“我也不知道。”

兩人正說著話, 林逐水卻是從屋子裏出來了, 他換了身衣服,道:“一起跟我去個地方。”

周嘉魚和沈一窮點點頭。

司機已經在門外等著,他們上車之後, 便朝著郊區的方向去了。

“先生, 我們這是去哪兒啊。”沈一窮沒忍住開口問。

“去了就知道了。”林逐水道。

窗外的景色越來越荒涼,半個小時後,車停在了一間陵園外麵。

林逐水首先下了車,便往陵園裏麵去了。周嘉魚跟在他身後,心中隱隱有了感覺。

陵園之中,鬆柏蒼翠,秋風拂麵,讓人莫名的感覺身體有些發涼。他們繞過了主墓群,卻是走向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到了。”林逐水說停下。

周嘉魚將目光投向了林逐水身側的那塊墓碑。那墓碑是個雙人墓,刻上了兩個名字,隻是其中一個名字已經度了層淡淡的金色,而另外一個名字,還是黑白的。唐笑川,秦伊河,合葬之墓。再看下葬的時間,赫然就是一個月之前。

周嘉魚馬上想到了:“唐曉玲的真名是秦伊河?”

林逐水點點頭,他伸手在墓碑上輕輕摸了摸,道:“是。”

周嘉魚的心情有點複雜。其實隻看見這方墓,就已經能察覺出秦伊河有了死誌。

“周嘉魚。”林逐水說,“你摸摸看。”

周嘉魚聞言,便伸出手撫摸了一下石碑,下一刻,他的眼前就出現了一些零碎的畫麵,畫麵亂七八糟,有爭吵,有哭鬧,還有死亡。畫麵的最後,停留在了正在開車唐笑川身上,黑暗的夜裏,她一邊開車,一邊和人打電話,她哽咽著,哭泣著,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突然!唐笑川的麵前出現了一個行走的老人,她條件反射的打了放向盤,車卻直接失了控,直接撞向了旁邊的護欄。

“碰!!!”劇烈的撞擊聲伴隨著淒慘的尖叫,唐笑川哭嚷著,“好痛——救命——”

電話那頭傳來另一個熟悉的女生,卻是唐曉玲的,不,準確的說,她的名字應該是秦伊河,她叫著,小川,小川,你出什麼事了,你怎麼了?

唐笑川沒有再回應,接下來又響起了幾聲巨響,她之後的車竟是仿佛沒有看到見她似得,接二連三的撞了上來。

“小川——”電話那頭時泣血的哭聲,她問著,“你怎麼了——小川——”

唐笑川滿臉是血,眼神開始渙散,她看著前方,嘴唇微微翕動,到底是沒能說出口中想說的話。

畫麵暗了下去,周嘉魚再次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被林逐水攬在懷裏。林逐水的身體像是火熱的太陽,源源不斷的將熱量傳給了周嘉魚。周嘉魚渾身冰冷,滿臉淚水,甚至還在微微發抖。

林逐水眉宇之間,少見的浮出了些苦惱,他伸手摸了摸周嘉魚的額頭,歎氣道:“怎麼會這麼敏感。”他見過了不少能通靈的,大部分觸碰這些東西隻能看見些片段罷了,之前比賽的時候他以為是場地是命案現場才讓周嘉魚反應那麼大,沒想到周嘉魚隻是碰一碰石碑,反應都如此激烈。

周嘉魚緩過神來,察覺了自己的狀態,他實在是還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小聲道:“我看到了唐笑川死去時的模樣。”

林逐水道:“嗯,什麼樣?”他發現了周嘉魚的尷尬,慢慢的放了手,讓他自己站起來。

“她好像是在開車。”周嘉魚說,“一邊開車一邊和秦伊河打電話,結果突然看見前麵有個人,便打了方向盤……”

林逐水麵露無奈:“我是問你身體怎麼樣。”

周嘉魚臉紅了:“哦哦哦,我感覺挺好的。”

結果他說完就發現沈一窮在旁邊用一種驚恐的眼神看著他。

周嘉魚:“……”他暈過去的時候做了啥?

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周嘉魚說了他在昏迷過去的時候看到的那些情形,他看到了唐笑川為了不撞到人所以強行打了方向盤,結果導致自己撞上護欄,當場死亡。而後麵的車輛繼續發生追尾,應該死傷了不少人。

這些畫麵處處透著詭異,為什麼淩晨的大橋上麵會突然出現行動遲緩的老人,而後麵的車,為什麼會像是看不到唐笑川一樣,直接撞了上來造成連環車禍,這情況簡直就像是被人使用了障眼法似得。

周嘉魚說完他看到的,林逐水卻好像不太驚訝,他說:“那橋修的時候,被人動了手腳。”

周嘉魚和沈一窮都露出愕然的表情。

林逐水道:“橋本來就是連接陰陽兩界的東西,民俗傳說裏就說人死後須走奈何橋,才能投胎轉世,這事情不簡單。”

他正說著,沈一窮的手機卻是響了起來,他看了看號碼,道:“是唐曉玲打來的,我們接嗎?”

“接。”林逐水說,“別告訴她們你們已經知道了。”

沈一窮點點頭,接通電話。

他演技倒是相當不錯,完全沒有暴露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態度非常好,連周嘉魚都挑不出毛病。掛斷電話後,他道:“唐曉玲說唐笑川把自己鎖在屋子裏不肯出來。”

“不肯出來?”周嘉魚訝異道。

“對。”沈一窮撓撓頭,“她想讓我們過去看看,聽聲音感覺好像比較急。”

“看看也無妨。”林逐水開口,“我同你們一起吧。”

周嘉魚聞言有些驚訝,但既然林逐水提出這個要求,肯定自有其原因的。

離開陵園,三人上了車,朝著唐曉玲住的地方去了。

周嘉魚和沈一窮坐在後座,小聲的問沈一窮他剛才暈過去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沈一窮做出這麼驚恐的表情。

沈一窮瞅了眼前麵坐著的林逐水,小聲道:“先生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好了。”

周嘉魚說:“啊?”

沈一窮道:“你直接整個人軟了下去,先生正準備把你扶起,你就抱著先生的大腿哭哭啼啼,還一個勁的蹭。”

周嘉魚:“……”

沈一窮說:“把眼淚鼻涕都蹭先生褲腿兒上了。”

周嘉魚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突然很想安靜的縮在角落裏抽個煙。

“唉。”沈一窮語重心長的說,“先生是真的疼你啊。”

周嘉魚:“……你別說了。”

沈一窮大概了解周嘉魚的心情,拍拍他的肩膀,一臉我懂你的心情,我不說了。

周嘉魚滿臉生無可戀,他現在繼不能吃菌子,不能喝酒之外,又多了點禁忌——別去碰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回到市區時,已經差不多是下午,司機將車停在了唐曉玲住的小區外麵。

唐曉玲……不,現在叫她秦伊河似乎更合適,她正等在樓下抽煙。

周嘉魚他們走過去的時候,秦伊河還沒有注意到他們三人,她的臉上掛著一種很難形容的表情。似痛苦,似冷漠,又好像帶著狠戾的決絕。和昨日看起來一直處在恐慌中的她,完全判若兩人。

隻是在注意到走過來的周嘉魚他們時,這種表情從秦伊河的臉上消失了,又恢複成了平常的模樣,眼神裏還浮起些焦急。

“你們來了?”秦伊河熄滅了煙,上前一步,她看到了站在周嘉魚身邊的林逐水,眸中流露出絲絲警惕,她道,“這位是?”

“我是他們的師父。”林逐水的聲音淡淡的,聽起來倒仿佛帶著些溫柔的味道,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會以為他是個容易相處的人,他道,“從他們那兒聽到了昨天你說的事兒,有些好奇,便想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