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開了一天一夜。
窗外的景色也變得越來越荒涼, 隨著火車駛入站點, 他們也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外麵的雪下的非常大, 地上也積累起來了厚厚的積雪。周嘉魚和沈一窮穿著臃腫的羽絨服, 和林逐水單薄的風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幾個大學生也在這兒下車了, 他們一直猶猶豫豫, 但還是在下車之前湊了過來, 大約是看周嘉魚比較好說話的樣子,其中一個女生搭話道:“幾位師父,能問下你們去哪兒麼?要是順路, 我們可以一起呀。”
周嘉魚記得這個女生名字叫小鞠,就是那天晚上看見窗外山魅的那個,他道:“不好意思, 我們應該不順路的, 你們怎麼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旅遊?”
小鞠嘟囔道:“是我同學非要選這兒,說這兒有什麼特別漂亮的冰雕展覽……現在倒好, 冰雕沒見著, 鬼倒是看見了幾個。”她顯然有點生氣, 語氣裏帶了些埋怨的味道。
周嘉魚笑道:“那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 別進山太深了, 這雪要是這麼一直下, 估計車站都得封,能走就早點走吧。”
小鞠道:“我知道呀。”她嘟了嘟嘴,“那可以和我交換個電話號碼嗎?萬一我遇到了什麼事兒, 我真的很怕遇到什麼東西。”
周嘉魚稍作猶豫, 還是和女生交換了電話號碼。
小鞠得到周嘉魚的電話後,高高興興的走了。沈一窮在旁邊怨念的說:“周嘉魚,你女人緣怎麼這麼好啊?”
周嘉魚說:“我身邊都是男的,你怎麼看出我女人緣好了?”
沈一窮說:“你忘啦?之前那個女鬼可都是來找的你。”
周嘉魚表情扭曲了一下:“那下次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讓給你。”
沈一窮還很高興的說:“你太客氣啦。”
周嘉魚對沈一窮實在是無話可說,心裏想著懷春的少男真的太恐怖了。
火車上的人陸陸續續的都下了車,林逐水沒急著出站,似乎在等什麼人。
周嘉魚本來以為是林逐水約了本地的人,但卻沒想到他在站台外麵看到了一個許久不見的身影——沈暮四。
沈暮四穿著厚厚的冬裝,對他們招手道:“先生!一窮!嘉魚!”
沈一窮情緒激動,說:“師兄,你怎麼在這兒啊?”
沈暮四說:“先出來,慢慢說。”
外麵停了一輛雪地越野,沈暮四坐上了駕駛席,沈一窮爬上了旁邊副駕駛,說:“師兄,好久不見啦,你怎麼跑到佘山來了?”
沈暮四道:“師父之前就讓我先過來踩踩點。”他掃了眼沈一窮,說,“一窮,你怎麼又黑了?”
沈一窮:“……”他整個人都好像凝固了,隔了好久,才咬牙切齒的說了句,“沈暮四,你就不能說句人話麼?”
周嘉魚在後麵憋著笑。
車站附近是一個的小鎮,因為地址位置很偏僻,經濟也不發達。周嘉魚注意到,這村莊裏機動車輛非常少,從頭到尾他就看見了一輛機動車,那機動車還是拖拉機……
“這兒沒什麼人來,就一間招待所。”沈暮四說,“給你們訂好房間了,勉強住著吧。”
林逐水倒是不在乎這些,問,“讓你找的東西你找到了麼?”
沈暮四說:“找是找到了,但是一直沒過去看。”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去那邊的路程有點遠,要是過去了估計沒辦法回來接你們了。”
林逐水點點頭。
幾人進了招待所,討論之後決定吃點東西,休息一晚,明天再出發。
沈暮四說招待所的東西特別難吃,他吃了三天就難以下咽,所以去鎮上買了點肉和菜,自己做飯吃。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非常明顯的朝著周嘉魚那兒瞟了一眼。
周嘉魚:“……”行了行了,他知道了,做飯是吧?
有飯吃,大家都挺高興的。周嘉魚看了看材料,決定簡單的做個豬肉燉粉條算了。
他泡了粉條,又處理好了豬肉,然後放在一起直接開燉。
好歹這兒煤氣還是有的,沈一窮眼巴巴的站在旁邊,朝著鍋裏看,說:“什麼時候好啊?”
周嘉魚低著頭切菜:“你是個小學生嗎?沒事兒給我剝兩個蒜!”
於是沈一窮開始剝蒜。
兩人聊著天,周嘉魚說著鎮上感覺沒什麼東西啊,這裏雖然小,但是氣息卻很純淨,周嘉魚到這裏之後一點黑氣都沒看見,也沒有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我也覺得這鎮上挺正常的。”沈一窮說,“不過佘山不在這片兒地,好像還得往山裏走,之前先生和他們的人打過交道……”
周嘉魚道:“他們人怎麼樣啊?”
沈一窮說:“人怎麼樣……嗯,很難說吧,畢竟每個族裏都有好人壞人,不能一慨而論的。不過他們這種古代氏族,一般都比較保守,不熟悉的人都不會歡迎的。”
周嘉魚哦了一聲。
飯做好後,又蒸了大一盆的米飯。
四個成年男人的飯量自然小不了,周嘉魚把那三斤豬肉全給燉了,裏麵還放了白菜,紅薯粉,等等配料。他還用蒜蓉打了作料,擺好之後招呼著他們過來吃飯。
這菜雖然簡單,但味道卻並不受到影響,而且鎮子上的豬肉是沒有喂過什麼飼料的,味道特別香,粉條也是手工製成,白菜煮在裏麵更是嚐起來甜滋滋。
“好吃好吃。”沈一窮吃著粉條高興極了。
沈暮四的表情也比之前放鬆,看來食物能慰藉人的心靈這句話果然是真的。隻要是周嘉魚做的東西,幾乎都從來沒有剩下過,這次也不例外,一大盆豬肉燉粉條,被他們全部解決了,最後剩的湯還被沈一窮用來泡了一碗飯。
周嘉魚道:“剩下的湯留著吧,明天早晨吃麵條能用。”
沈暮四點點頭:“我們後天去佘山,先準備點東西,你們這羽絨服不行的,還得換成軍大衣,還有雪地靴——”作為林逐水的大弟子,他的性格非常細致,和沈一窮的大大咧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林逐水道:“早點休息。”
周嘉魚和沈一窮都說好。
坐硬座火車過夜,總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情,特別是半夜的時候還遇到了山魅那東西折騰了半宿。周嘉魚進了自己的房間,簡單的打掃了一下,又燒了點熱水泡泡腳,便打算上床睡覺了。
“這裏好安靜啊。”周嘉魚坐在窗戶邊上泡腳,現在差不多才下午四點左右,天還亮著,但街上已經沒有什麼人走動了。他們對麵有個小賣部,也早早的關了門。此時雪還在簌簌的往下落著,發出沙沙的響聲,襯的整個鎮子更加的寂靜。
祭八蹲在那隻烏龜上麵,慢條斯理的整理著羽毛,道:“對呀,都沒什麼人呢,這鎮子上的人口應該不多的。”
從他們離開火車站,到進到招待所,就沒看見幾人。招待所的前台還空著,據沈暮四說在前台工作的那個大媽隻有早上能看見,一到下午人就沒影兒了,據說是回去做家務去了,招待所也不過是兼職而已。也對,這裏十天半月沒個外來人,好像幹坐著也沒什麼用。
周嘉魚說:“嗯……這樣與世隔絕的過著日子,好像也挺不錯的。”雖然時間還早,但他有點困了,整理了一下床鋪便準備睡覺。
這招待所應該是長期沒人使用,被褥散發著一股子潮濕的味道。周嘉魚用爐子烤了烤,爬上了床鋪。躺在床上,他拿出手機看了眼,發現這裏信號非常的弱,勉勉強強就一格,還時不時的往下掉。
周嘉魚握著手機,玩了會兒之前下載下來的遊戲,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他正在沉迷消消樂第一百三十二關,卻忽的聽到耳邊隱隱傳來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周嘉魚道:“祭八,你聽到有什麼聲音麼?”
祭八道:“聽到了……窗戶那邊傳來的?”
周嘉魚已經有很有經驗了,事實上每次聽到這種聲音都沒有什麼好事兒,總會遇到點什麼。這次他聽到這聲音,躺在床上沒動,道:“要是我裝作沒聽到會不會比較好?”
祭八說:“可是那聲音越來越近了……”
聲音的確是越來越近了,之前若能用隱隱約約來形容,那麼現在,周嘉魚則可以清楚的形容出這聲音。那是一隻重物被拖拽的聲音,重物壓在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周嘉魚很想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但是聲音卻好像到了他窗口底下。
“我就偷偷的看一眼行吧?”周嘉魚像是在和祭八商量,其實更像是在自我安慰,“萬一別有東西都爬到我窗戶底下了,我還沒發現……”
祭八道:“那你小心點呀。”
在詭異的聲音裏,周嘉魚披了衣服,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走到了窗戶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