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魚聽見林逐水的這句話, 心中隱約感到了什麼, 他正欲開口, 身邊卻有人發出呻.吟, 仔細看去, 卻是沈一窮也醒了。
“我是誰, 我在哪兒。”沈一窮靠在牆壁, 用手捂著頭。
“一窮你醒啦。”周嘉魚說,“夢見什麼了?”
沈一窮滿目恍惚,看見周嘉魚說了句:“你怎麼變白回來了, 你不是曬得和我一樣黑了麼?”
周嘉魚:“……”沈一窮你的夢會不會太過分了?
在觀察了周圍的情況後,周嘉魚發現他們還在原本的隧道裏麵,之前的煤油燈和土質牆壁都不見了蹤影, 周圍透出的是現代的氣息。
而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 就是工人們硬生生將自己擠進去的那條縫隙,周嘉魚道:“先生, 我們是被什麼東西魘住了?”小紙在他懷裏, 扒著那縫隙往裏麵看, 它身體本來就是扁的, 如果真想要擠進去也是很容易的事, 但是周嘉魚擔心它在縫隙裏會遇到危險, 所以不打算讓它進去。
“嗯。”林逐水說,“這條隧道沒有清理幹淨,我們腳底下就有一個屍坑, 動工之後, 屍坑裏麵的氣息外泄,便讓人產生了幻覺。”
周嘉魚心中一動,道:“幻覺?什麼樣的幻覺?”
林逐水說:“幻覺裏麵,有你最渴望的東西,會將人引誘進那條縫隙。”
周嘉魚聽到這話,反應了兩秒,眼睛瞬間瞪大了,他在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剛才林逐水話語中隱藏的含義到底是什麼。
“先生……”周嘉魚正欲說什麼,又想起身邊其他人陸陸續續的醒了過來,在這裏說這個,似乎不太合適。
林玨醒來之後表情看起來並不輕鬆,反而顯得有些沉默,她也沒開口,就安靜坐在地上發呆。
渝小麵和渝壑也相繼醒來,渝壑一醒就對著林逐水道謝,說謝謝林先生相助。
林逐水搖搖頭,沒有說話。
周嘉魚聽了渝壑的話之後才發現他們每個人的胸口都貼了一張符紙,似乎是保證他們雖然會進入環境,但是並不會被幻境誘惑,像隧道裏施工的工人那樣走入麵前那條幽深的縫隙。
“往底下挖。”林逐水說,“最好盡快動工。”
渝壑點頭稱是,說他會告訴負責人盡快明天就動工,還詢問動工的時候需不需要什麼準備。
“我會在場。”林逐水說,“屍體應該出現了一些變化。”
渝壑說好。
這一晚上他們似乎好像什麼收獲都沒有,就做了一場奇奇怪怪的夢,不過林逐水說過,他們在夢裏見到的都是自己渴望的東西,周嘉魚心跳一直很快,一會兒覺得是不是林逐水在暗示什麼,一會兒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如果貿然去表明心意,萬一是個誤會那他和林逐水可能連師徒都做不成,腦子裏簡直是一團亂麻。
其他人的狀態裏麵,就沈一窮最好,他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出來的時候情緒高漲,走路都直蹦躂,嘴裏還哼著歌兒。
渝小麵說:“你怎麼那麼高興?”
沈一窮說:“因為我實現了自己的夢想。”但他又不肯告訴旁人他到底夢到了什麼。
周嘉魚聯係他之前說得話,強烈懷疑在沈一窮的夢裏他們這些人全都變黑了。
林玨一路上都很沉默,上車時一句話也沒說,直到快到酒店了,她眉目間的憂愁才散去了一些。
大家見她這模樣,也不好問什麼。在酒店裏吃飯時,周嘉魚才找了個機會小心翼翼的問她沒事吧。
“沒事。”林玨說,“隻是夢見了一個舊人而已。”
她這個表情,顯然口中的所謂舊人和她關係不一般,但這種私密的事周嘉魚也不好多問,於是隻能岔開話題。
渝壑很快確定了動工的時間,說明天下午機器就能派進去繼續挖坑,把林逐水所說的那些屍骨從地下挖出來。
這天晚上,周嘉魚失眠了,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裏想的都是林逐水那句“我也看到了你”。
“我是想多了麼?還是先生就是那個意思?”身邊也沒有一個可以談心的人,周嘉魚隻好和祭八聊聊。
祭八趴在龜殼上麵懶懶散散的,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樣:“唔,你還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我對你說得話麼?”
周嘉魚說:“什麼話?”
祭八說:“你居然真的忘了,這話很重要的好吧。”它歪歪腦袋,認真道,“你是為了救林逐水的性命而來的。”
周嘉魚說:“救?”
祭八說:“是的。”
周嘉魚一聽就急了:“先生會出什麼事?”
祭八說:“可能會出,也可能不會出,有你和沒有你,林逐水的命運是不一樣的。”它說,“命理一事,充滿了變數,或許你多認識一個人,命運就會因此改變,你和林逐水一陰一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周嘉魚聽著祭八這麼說,不由的有些高興,他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和先生在一起了,先生說不定會躲過一劫?那先生喜歡我嗎?”
祭八說:“哇,你太可怕了,我隻是隻沒有談過戀愛的鳥而已,林逐水怎麼想的我哪兒知道啊。不過這事兒你也別太急,萬一誤會了林逐水的意思,豈不是很尷尬。”
周嘉魚:“……”祭八說的挺有道理,他泄了氣,趴在床上又軟成了一條風幹的鹹魚。
祭八見他這模樣,開口安慰道:“你也別太悲觀嗎,林逐水徒弟這麼多,你看對哪個像你這樣特別了。”
周嘉魚心想你這是在打擊我還是在鼓勵我,我到底要不要去表白,如果表白沒成功會不會被趕出去,如果表白成功了真的能和林逐水在一起嗎?
越想越煩躁,周嘉魚實在是睡不著,幹脆爬起來去陽台上抽煙。結果到了陽台上他發現住在他隔壁的林玨也沒睡,也坐在陽台上麵似乎正在喝什麼,見到他出來,還笑著和他打招呼:“喲,還沒睡呢?”
“嗯。”周嘉魚說,“有點睡不著。”
林玨嗯了聲,沒問他為什麼睡不著。
周嘉魚是第一次在林玨臉上看見那種倦怠的表情,林玨在他的印象裏,一直如同向日葵般燦爛,這個模樣的她很少見,因而也格外的讓人心疼。
“師伯,心情不好?”周嘉魚問。
“還成。”林玨說,“要一起喝一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