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丹尼爾·霍普:古典音樂的新希望(1 / 3)

丹尼爾·霍普:古典音樂的新希望

文化

作者:石鳴

丹尼爾·霍普

“我從沒想過小提琴還會有這樣的音樂。”一位觀眾在國家大劇院丹尼爾·霍普獨奏音樂會散場時喃喃說。這場音樂會的曲風各異,卻有個共同特點:都曾在曆史上的某個時期被禁演。這些作曲家有人們耳熟能詳的門德爾鬆、斯特拉文斯基、拉威爾,卻也有古典界很少被關注的羅伯特·多貝、喬治·格什溫、寇特·威爾。

“通常情況下,獨奏音樂會——即使是我的獨奏音樂會——都會更傳統一些。”霍普說,“因此這次是一次不同尋常的曲目混搭,門德爾鬆和舒爾霍夫的奏鳴曲並列,斯特拉文斯基和格什溫的歌劇選曲對比,情緒和旋律都有巨大起伏,但是很美。這個曲目編排非常新,我們才演了兩次,都是在歐洲。這是第一次在歐洲之外演出。”

聽丹尼爾·霍普的音樂,無論是唱片還是音樂會,他對待音樂的方式總能給人新鮮的感覺,有時甚至讓人忘記他的年齡,其實他已經40歲。在他的官網上,職業一欄除了“小提琴家”之外,還有廣播節目主持人、作家、音樂活動家、電影製作人。問他如果沒有成為小提琴家會做什麼,他毫不猶豫地回答:“那我就去做一個電影導演。”他說自己對電影幾乎癡迷,經常在電腦上剪輯自己拍攝的視頻,發布在博客上。“我非常癡迷電影的製作過程,剪輯和拍攝一樣重要。你或許拍出了非常漂亮的畫麵,但是沒有成功的剪輯,仍然無法講出好故事。”

也許正是出於類似原因,丹尼爾·霍普一直“剪輯”自己的唱片,以求“多多少少講一個故事”。與其說他錄製一張專輯,不如說他策劃一張專輯:就像藝術策展一樣,他的專輯都有一個主題。從第一張專輯開始,就是如此。

那時丹尼爾·霍普才不到20歲,在英國光暈唱片公司(Nimbus Records)獲得了錄音機會。“他們說,你現在可以錄柴科夫斯基、帕格尼尼了,我說不,我喜歡這些音樂,我會在音樂會上演奏它們,但是錄專輯的話,一張專輯就好像一張名片,詮釋了一條信息,告訴對方你是誰。”丹尼爾·霍普說。

在他看來,“30年來,古典唱片界似乎形成了某種慣例,布魯赫總是搭配門德爾鬆,柴科夫斯基總是搭配西貝柳斯。人人都這麼幹。但我覺得,如果你要錄的音樂人人皆知,那麼最好是賦予它一個不同的語境,但是必須是一個有意義的語境,不能因為作曲家名字都以B字母開頭就把他們放在一起”。

最終,他人生中第一張專輯沒有錄門德爾鬆或是布魯赫,而是錄了施尼特凱、武滿徹和寇特·威爾,他采訪了這幾位作曲家,與他們深入交談,並親自撰寫了文字說明。“我創造了專輯背後的個人故事,從那以後,我就按照這條路徑走了下去。”

許多人好奇,丹尼爾·霍普在小提琴上到底得了梅紐因多少真傳,受到了怎樣的影響,畢竟,由於母親是梅紐因的秘書,後來又當了25年梅紐因的經理,霍普生命中的前8年幾乎日日在梅紐因家裏度過。在音樂環境中耳濡目染,他4歲時就宣布自己以後要成為一個小提琴家。然而,梅紐因本人卻並沒有對霍普的這一夢想表示認真的鼓勵。“恰恰相反,他對於我對小提琴的渴望一直謹慎地保持距離。”霍普回憶道。梅紐因沒有親自教過他小提琴,一直到霍普16歲,才又一次聽他拉琴。“我想那時他非常震驚於我孩提時那句話竟然不隻是說說而已,而我確實非常刻苦地學習小提琴。”自此之後,年輕的霍普經常與大師同台演奏,直至後者1999年辭世。

對霍普來說,梅紐因給他最大的音樂影響或許是開放性的音樂態度。“在那棟房子裏看過去,每一個地方都是音樂,各種樂器隨意擺放著,屋子裏隨時隨地都有音樂在演奏。最棒的是能無障礙地接觸到各種各樣的音樂,我聽到了民間音樂、爵士、藍調、印度音樂、弗拉明戈、古典音樂,沒有邊界,沒有束縛,就是音樂。實際上我至今仍這樣認為,音樂的偉大隻存在於音樂本身,而不是某個概念、類型。我對任何音樂都沒有先入為主的偏見。”

為了錄《當東方遇到西方》這張專輯,霍普聯係了梅紐因上世紀60年代的合作夥伴、印度西塔琴大師拉維·香卡(Ravi Shankar),跑去向香卡的學生學習印度音樂,花了9個月就為了適應印度音樂的節奏韻律和盤腿坐著演奏。由此他發現了印度南部民間小提琴演奏和西方古典訓練的不同之處:“隻用到通常弓長的三分之一,這樣就完全改變了運弓來產生聲音的方式,你需要不同的接觸點。”而在思考印度音樂和西方音樂的聯係的過程中,霍普又接觸到了拉威爾設計的一種叫“Luthéal”的樂器裝置,“像是一台打字機,又像是銅管風琴”,通過它來演奏拉威爾,“能真正明白拉威爾在音色上達到的成就”。他給獲得過奧斯卡提名的德國演員布朗道爾(Klaus Maria Brandauer)主演的斯特拉文斯基歌劇《士兵的故事》擔任伴奏和指揮。“布朗道爾沒有接受過音樂訓練,但是劇中有幾處演員必須按照樂器的韻律來說台詞,於是我就會向他點頭或者眨眼示意,我們發明了一整套信號係統,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