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轉過身,陸伯凝的槍依舊沒有收起,隻是定定地看著兩人。
“子彈,是從你的槍管裏射出來的。”希絲從劉光和的懷中轉出半張臉,冷冷地說道。
“這把槍不是我的。”
希絲聞言一驚,再仔細端詳陸伯凝的手槍,雖然光線昏暗,但仍可以看出那隻是一把普通的大口徑手槍,根本不是陸伯凝的專用手槍“吹梅”。不過卻見她眼珠滴溜一轉,臉上重又浮上笑容:
“也是呢~不過,可不可以先把槍收起來呢?”纖長的手指在劉光和的胸口曖昧地撫摸著。眼神顧盼間不時瞟向陸伯凝,加上滿是破洞的黑披風下白的耀眼的肌膚,實在是一副香沿邪惡的圖景。
瞥嘴一笑,陸伯凝一揚手,那槍已飛入了無邊的夜幕中:“現在可以了嗎?”
“可以了。”無視希絲的小動作,劉光和冷然望著陸伯凝,“真沒想到,你會是激進派的臥底。”
陸伯凝微微一笑,點頭承認。
人是複雜的動物,有人的地方必有爭執。曆史悠久的聖瓦爾倫教當然也無法避免這點,而且還和其他龐大的組織一樣大致分成了保守激進兩派。
激進派又叫改良派,主張改良教會一些陳腐的組織結構和辦公流程,同時主張廢除一些不合時宜的禁令等等。而保守派則認為變固然要變,但必須循序漸進,慢慢走上軌道。這種看法在激進派眼中自然是迂腐敷衍的說辭,因此兩派互不相讓,持續著對立。而曆屆的各地主教與整個教會的大主教的職位都為兩派所必爭。選舉競爭的結果便是整個教會的方針政策在每次換屆期間都會發生一係列轉變。
而為了聖地平城的主教一職,兩派自然是明爭暗鬥不止。現在的主教波特無疑是保守派人士,而他所倚仗的武裝僧侶團長陸伯凝,竟然是激進派的人。這些情報,都是當時若蘭非丟來的匣子中的。至於這情報她究竟從何而來,兩人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隻知道現在,希絲是欠她人情了。
“那麼,如果我告訴你,現在水鏡預備支持平城的激進派的話,你覺得怎麼樣?”
素來與聖瓦爾倫教淵源甚深的水鏡在兩派鬥爭中一直扮演從中斡旋,維持平衡的角色,並從中獲利。野是以為水鏡的刻意平衡,兩派勢力此起彼伏,從來分不出個勝負。可現在水鏡突然說一改之前立場支持激進派,讓陸伯凝驚愕不已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這筆交易的誘惑力。
雖然劉光和所說“平城的激進派”令人十分在意,但反過來想水鏡若完全支持激進派的話,全盤的利益平衡都會打破,短期內顯然並不現實,可如果說支持平城的激進派,倒是增加了幾分可信度。至於水鏡為何選擇平城,或者在平城之外還有沒有這樣的試點,他陸伯凝已經不急著去探個究竟了。現在對方顯然是在和自己談交易,既然如此說明這次的行動水鏡並沒有通知平城激進派的高層。換句話說,這是水鏡與自己的交易。有了水鏡的支持,再加上自己一直以來的謀劃,拿下平城輕而易舉。而讓激進派那些平常吆五喝六的領導人物們驚訝一下自己的實力,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那麼——
陸伯凝遠遠對著劉光和做出握手的姿勢,笑容中充滿自信:“願聞其詳。”
“陸兄不愧是聰明人,我們水鏡沒有看錯。”一手依舊輕輕“摟”著希絲,一手也隔空握向陸伯凝,兩人相視而笑。
“隻是陸兄,小弟尚有一事不明,那天晚上襲擊運輸隊的事情,到底……”
“沒錯,是我安排的。那天我不過散布了些謠言,說有人抓了他們中的幾個少女要運上山,本來就已經處於極度不滿與憤恨的難民便出手襲擊運綢緞的車隊,我們再在車隊遭重創的之後出麵清場,不留一個活口。”瀟灑地說出這一切,作為幕後黑手的陸伯凝卻好像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一樣,這在一般人眼裏,他無疑便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吧。
“我們水鏡尋找合作夥伴,從來不會以為對方的心機城府而忌憚對方,相反,如果對象是一個天真純潔的小屁孩,隻不過是增加我們的困擾罷了。”賴在劉光和懷中久未開口的希絲此時卻是越過劉光和的肩膀望向黑暗的胡同盡頭,仿佛在對這黑夜說話。
波特主教本人並非看上去那樣的老實人,包養情婦生下私生子後竟也沒有把母子二人送出平城,而是暗中照顧他們。無奈這靜屏在得知其父的虛偽為人與母親對波特完全是錢色交易後竟性情大變,與城裏一些不良少年一起為非作歹。但他畢竟是波特的私生子,而且也還沒捅出什麼大簍子,波特便派親信的武裝僧侶團長陸伯凝暗中保護靜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