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淺閉上眼睛,深呼吸,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她心想自己可真是懦弱到家了,時隔九年再一次遇到宋祁,她竟然就這麼逃走了,多麼幼稚的行為,應該落落大方的站在那裏,說一句好久不見才是正常人的反應吧?她懊惱的伸手拍拍自己的額頭,腦中閃過陸辰的評價:陸淺,你可不就是咱們陸家的烏龜麼?瞧你那點出息,遇到一點風吹草動就縮回你自己的世界裏,真是沒得救了!
“小姐,你沒事吧?”陸淺頗為怪異的行為,已經引起了身邊人的注意,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沒事,謝謝你!”
“恩,你手機一直再響耶!”
陸淺一聽,還真是自己的手機鈴聲,立即掏了出來,來電顯示,陸辰。她咬著嘴唇,可算是從重遇宋祁的一係列失常反應中回過神,心虛的接起電話:“哥!”
“你在哪?讓你接個人都做不好。還怎麼工作?”
依稀還能聽出來韓筱在一邊,叫著:“哎,陸辰,不許你罵我家淺淺!”
“那個哥,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家了,你們慢慢吃!我回頭把錢給你!”陸淺這會兒是萬萬沒有勇氣再折回去了。
“不用!後天上午九點,帶上你的簡曆來公司,記得穿正裝。回家好好休息,別成天魂不守舍的!”陸淺看著已經斷線的電話,心想自己表現的有這麼明顯麼,陸辰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自己不對勁了!
抬起頭一看四周環境,她連忙在下一站匆匆下車,這裏離自己住的地方其實挺遠的,可是她卻忽然想走回去,人行道上,路人行色匆匆,大抵都是趕著回家的吧?他們家裏有父母,有愛人,有孩子等著的吧?
她忽然有些想落淚的衝動,很久很久之前,她家裏也有父親等著的,現在卻什麼都沒有了,不過幸好,她還有其他親戚,諸如麵冷心熱的堂哥陸辰,一直犯二的表弟蘇守慎,迫切想幫她尋個好人家的小姨等等。不知怎麼的她又想起了宋祁,他在這世上,可還有其他家人?
陸淺搖搖頭,咬住下唇,閉上眼睛,將即將滑落的淚水逼回眼眶內,雙手握成拳頭,深呼吸之後再次睜開眼。看著玻璃窗中倒映的自己,壓抑住心中的悲悸,輕輕的自言自語道:“他已經不是你世界裏麵的人了!陸淺,乖,笑一個!再笑開心一點!”
陸淺重複著很多年來的習慣,看著玻璃中漸漸有了點笑容的自己,她滿意的點點頭,不理會店員詫異的眼神,轉身向著租房的方向走去。這是她這麼多年養成的一個習慣,但凡遇到過不去的坎就這麼激勵自己一番。隻是這一次心中卻沒能真的慢慢平複,其實她一直都明白宋祁早就已經不是她世界中的人了,可是偏偏她還是這麼念念不忘。
陸淺一直慢慢的走著,將那些思緒一點點清空,從夕陽西下,走到了華燈初上,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住所附近。這一路她一個人走了近兩個小時,一停下來才發現小腿酸得難受,幸好穿的是球鞋,不然腳早就得磨破皮了吧。
黑色的夜空之下,街邊亮如白晝的店鋪,悠閑享受下班時光的行人,街上吵雜的車流聲音,這麼熱鬧的一個世界,她此刻卻覺得那樣的孤寂,這個世界還在轉動,她的人生還在繼續,她隻是沒有了宋祁而已,隻是沒有了那個說好要一起走下去的人而已,可為什麼這一刻整個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的難受。
一滴兩滴,無數滴液體落下,帶著一絲冰冷的絕望,陸淺起初以為是自己又沒出息的哭了,結果發現原來是下雨了。是了,這個時節,正是梅雨季節,或淅瀝瀝的小雨,或瓢潑大雨,基本是每天都得下一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