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葬禮(1 / 2)

第二天,早早的,顧弈天便為我找來了一套白衣。我白衣上身,對著鏡子在頭上戴上一朵白花。赫然想起那夜衛安凱的死狀,心裏一陣起伏。那日,我情急之下一時失手殺死了他,今日為他穿上喪服,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對他的一種告慰。

穿戴整齊後隨顧弈天出了門,天還未大亮,外麵灰蒙蒙的一片,整個晉城被裹在一層薄薄的霧裏,冬日的早晨顯得異常的清冷。

左相府門前,落葉滿地,隨風飛卷。門匾上掛著雪白的錦緞,大門兩旁掛著的兩個白色大燈籠上,寫著兩個大大的奠字。寒風吹起,錦緞和燈籠在風中無聲擺動著,看起來好不淒涼。

“走吧。”顧弈天在一旁提醒愣神的我。

“當時我隻是一時失手,我沒想殺他。”看著這蕭索的景象,我心裏湧上了濃濃的歉意。

“我明白。”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告訴我,他懂我的心。

“可是我心裏,卻不得安寧。”我心裏得不到救贖,垂眸看著自己的雙手,輕歎了一聲。

“沒關係,一切有我。”他低沉的聲音裏,隱藏了太多不想讓人看出的情緒,正是因為極力掩飾,反而更為明顯。

這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他眼裏的那一股子落寞,手染鮮血的人,心裏再也回不到曾經的明淨了。

我和他,都一樣。

“走吧。”我對他輕輕一笑,其實,我們沒有必要在這裏過多感懷,也許,漠北的蒼穹,便是我們心裏共同的救贖吧。

來到左相府的後門,一位老婆子已在門外等候多時,“姑娘,快隨我進去吧。”

我回頭看了看顧弈天,“我進去了。”

他頷首,“好,我在玄陽門外等你。”

跟著雲娘踏入府內,來到靈堂,她將我安排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震天的哭聲響徹整個靈堂,我微微偏頭,透過人縫,看見幾名年輕的女子正跪在大廳中間,玉帶梨花,哭得前呼後仰。

坐在上首的左相已經年邁,老來喪子,更是老淚縱橫。一身白衣,更顯蒼老憔悴。我將頭埋得更低了,心裏的歉意更深,很不是滋味。後麵,陸陸續續的來了許多前來上香的官員,多半都是左相的門生。他們都紛紛對左相說了一些節哀的話語,便退到了一旁。

巳時一刻,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出了相府,向著玄陽門而去。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豪華的葬禮。

走在最首的,是舉著‘奠’字牌匾的男仆們,他們身後跟著敲鑼的隊伍,後麵八人抬著的棺材據說是用千年檀木製成的,此檀木木質細膩,自帶清香,而且還具有很好的防潮、防腐的功效,做工精細考究,刷上了黑色的亮漆,棺材之大,裏麵足以躺下四個人,昂貴無比。一群家眷美妾披麻戴孝,在後麵哭做了一團,跟在她們後麵的是大量陪葬品,其中金銀珠寶和華衣美服更是數不勝數。

我跟在退伍的最後麵,木然的揮灑著手中的紙錢。

城中的百姓都紛紛讓出道來,千萬雙眼睛看著這場聲勢浩大的葬禮,私下紛紛議論了起來。

其中,兩名男子的議論尤為大聲。

“這是哪家辦喪失啊?這麼大排場?”

“你還不知道啊?是左相家裏那敗家子死了。”

“這可稀奇了,那小子整天專橫跋扈的,怎麼就死了?”

“據說,是被一位青樓女子殺死的,死得還真他媽窩囊!”

“依我看呐,死得活該,他媽的以前盡做些仗勢欺人的缺德事兒!”

“可不是嘛?除了吃喝嫖賭,他還會哪一樣?”

.......

兩位男子悶頭議論,很是起勁,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左相已經青黑的臉。隻見他眼眸一冷,有殺意掠過眼底,大手一揚,怒聲喝道,“把這兩個亂民給我抓起來,打入大牢!”

一聲令下,幾名人高馬大的男仆立馬衝了上去。

“你們憑什麼抓我們啊?!”一名男子不明所以的問道,與相府的男仆打作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