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內,一片安寧肅穆之景,牆上飛簷卷翹,金色的琉璃玉瓦,在日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院內,白花齊放,各種名貴的花草,在微風中身姿擺動,清淺搖曳。
步入寢殿,便隱隱約約聞到一股藥味,越往裏走味道越濃越刺鼻,看來太後著實已經病得不輕了。
我被侍女引到太後的寢殿內,富麗堂皇的宮殿中央擺放著一鼎金色的香爐,輕煙繚繞,上好的檀木香味衝淡了濃烈的藥味,我站在大殿中間恭敬的福禮道,“臣妾參見太後。”
過了好一會,才從前方傳出一個微弱而又蒼老得出奇的聲音,“淑妃起來吧。”
我依言起身,剛一抬頭,簡直不敢相信了自己的眼睛,眼前躺在床上那位衰老而憔悴的老人難道就是太後?!
原本的一頭青絲裏參雜的根根白發刺眼異常,毫無血色的臉上一雙凹陷的眼睛已經沒有了昔日的神采,眼角新增加的幾條皺紋清晰可見,就連額頭上,也不能幸免,頭發慵懶的披散著,更讓她看起來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憔悴感。
幾日不見,她竟變得這般...
“瞧淑妃這眼神,是都快認不出哀家了吧。”她的聲音聽起來讓人心頭莫名湧上一股冷冷的悲涼感,她好似生怕自己這副模樣不夠好一般,忙伸出一隻手,輕輕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但看起來,仍舊是憔悴得無以複加...
我剛想回話,就被她一陣猛烈的咳嗽聲給打斷了,她咳得十分厲害,仿佛要將自己的心肺都要快咳出來了一般,旁邊的宮人見狀,連忙拿出一顆褐色的藥丸放入了她嘴裏,然後再送來溫水喂她服下。
水一入喉,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便慢慢的停止了下來,不過,還是有重重的喘息聲從她的嘴裏傳出,在大殿上圍繞開來。
我想過她身子不好,可卻沒想到竟然已經差到了這種地步,連說兩句話都險些岔了氣。一時之間,心裏百般不是滋味,我突然有點迷惘,不知道自己曾經的那些記恨到底還有什麼意義?生命如此脆弱,而她,又還能活得了幾日?
說來說去,她也隻不過是一位可憐得將近遲暮的老人罷了。
我收斂心神,忙開口安慰道,“太後應當多注意自己身子才是,在臣妾心中,太後還是一直與從前無二。”
“淑妃這是在可憐哀家?”太後眼光一淩,微弱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壓迫人心的威嚴。
“貴妃去世,恐怕淑妃功不可沒吧!”緊接著說出的話語中沒有懷疑,而是十拿九穩的確定。
她那轉瞬即逝的虛弱讓我不禁心中一怔,雖然氣色仍然不怎麼好,可眼中流露出的精明之色卻足以攝人心魄。我迎上她淩厲的目光,不解道,“臣妾不明白太後的意思。”
“不明白?聽說貴妃在離世之前就隻見過淑妃一人,淑妃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隻有你自己心裏最明白。”她的話,字字鏗鏘,猶如巨錘落下,一錘一錘的砸在我的心上。
我這才算明白了,她是懷疑我逼死了傅清墨?
但是更可悲的是,我心裏竟隱隱的生出了這樣一種念頭,是不是真的是我在某個不經意的舉動中傷害了她?尤其是在看到那支銀舞鳳月簪時就更是心中難安了。
可是,她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裏指責我呢?
我心中冷笑一聲,我一直就在納悶了,若是心平氣和靜心修養,她的病怎麼會惡化得這般嚴重,原來她就連在生病中也不忘日日為我憂心‘操勞’啊。
“臣妾以為太後怕是誤會臣妾了吧,墨貴妃的死,臣妾應該不會比太後傷心少。”我不清楚傅清墨的離世對她會不會有一點影響,但是我,卻是真的很傷心,我真的不明白,為何她總是對我有著這麼大的不滿與成見呢?
“淑妃,你到底想要什麼?除了皇後之位,其他的哀家都可以給你,你想做貴妃,是不是?”她冰冷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轉,一副隻要我說出,她就能給我所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