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一個問題,”我沉吟片刻後問道,“你是怎麼知道小夏學長現在在附院工作的?”
“我前幾天在醫院中遇到過夏醫生,他已經看過我的病曆,也了解了我的情況。”林棋祐從口袋裏摸了半天,掏出一支已經有些被揉破的香煙夾在手指間,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問我,“介意嗎?”
我朝他搖搖頭,他這才掏出小商店裏五毛錢一個的那種塑料打火機,將手中的香煙點燃。
明滅的光點在他的指尖亮起,刺鼻的煙味混雜在十二月的冷空氣當中,吸入到肺裏有一種刺痛的感覺,我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二手煙,氣流瞬間被擠壓入肺,如同冰碴子在我的氣管中劃過,苦澀和些許痛苦讓我混沌的大腦頓時清醒了不少。
“你也要來一支嗎?”他朝我舉了舉手中的煙。
我連忙擺手,“我沒有癮,隻是想清醒一下,聽了你說的話後,我腦子裏亂七八糟的,這下好多了。”
“夏醫生早就猜到我有事瞞著他,他多次暗示我告訴他,可是我顧忌著自己的病,始終在對他裝糊塗。”
“那你現在為什麼突然改變決定了?”
“因為我已經沒什麼活頭了,我明天就打算去辦出院手續了,我不想最後死了還帶著這個不光彩的秘密,替他們保守秘密的每一天都讓我覺得是在苟且偷生,偷了我心愛之人的命,替我自己殘破的身體續命。”
他最後又很猛烈的吸了兩口煙,將煙頭按滅在垃圾桶的蓋子上,最後這兩口嗆得他虛弱的咳嗽起來,整個人像蝦子一樣將身體弓著,後脖頸上的頸椎骨因為他的瘦弱而明顯的刺突起來。
“說出來之後,我心裏輕鬆多了。”他費力的站直身子,“我所知道的夠告訴你們了,希望能幫到你們,剩下的隻能靠你們了,真希望我能活著看見害死洛兒的凶手落網。”
我暗暗捏緊了拳頭,下定決心對他說,“你放心去吧,我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絕對不讓凶手逍遙法外!”
他聽了我的話後卻突然大聲笑了起來,直笑到劇烈的咳嗽起來,“小學妹,我可還沒走呢!”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對他道歉,誰知他卻並在意這些,突然將手搭在我的腦袋上,不客氣的大力揉了兩下,笑著對我說。
“小學妹,我以前沒這麼覺得,但是現在才發現能好好活著真好,可惜早已經來不及了。人的生命那麼短暫,留下遺憾從來都不是什麼美好的事兒,沒能在那一天從死神的手裏把她搶回來,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遺憾了。”
我呆呆的點了點頭,似懂非懂的看向他。
他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緊了緊大衣的領口,朝我揮了揮手後離開了。
我在原地呆立了許久,直站到腿都有些發麻了,那個好幾天都沒有半點消息的家夥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中,都說你永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到來,為什麼要給自己的生命留遺憾?為什麼要自作孽的將愛的人拒之門外?
胸膛中好像有什麼情緒快要破土而出,這麼些天的冷戰,我不止一次的後悔過自己嘴硬的對他說了那麼傷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