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說歲月清淺,時光靜好,可沈清一路走來,並未發現這八個字對自己有任何用處,相反的,這個世界上,她隻感受到了深深的惡意,以及人心的冷冽。
年少成名付出的代價,讓她格外慘痛。
許多人說她年紀輕輕心狠手辣,可從未有人想過,在這個吃人的商場,人家都是混跡幾十年的老狐狸,她一個初出茅廬的女孩子,不心狠手辣,怎能在這個諾大的生物鏈裏分的一塊肉?
誰願意在被捧在手心的年華去外麵與一群野狼鬥智鬥勇?
而且險些被那群野狼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最起碼她是不願意的,但是現實容不得她不願意。任何事情她必須全力以赴,才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日中午,沁園餐室兩位主人吃完飯,男主人趁著午後陽光正好,帶著女主人在園子裏閑庭信步。
沁園很大,沈清去的地方還不及三分之一,所以,以至於陸景行帶著她穿過鵝卵石小路走到茶園時,她有些詫異,上午南茜帶著她走了將近十來分鍾,而陸景行僅牽著她走了三五分鍾,節約了一半的行程。
“怎麼了?”陸景行見她一邊走一邊回首觀望什麼,不免好笑問到。“上午來走的不是這條路,”陸太太為陸先生答疑解惑。“沁園小道多,不走同一條路很正常。”“這花,估摸著是開不了幾日了,”陸景行見滿地花瓣,不由輕聲言語,沈清看了眼,確實如此,隻怕是一陣寒風過境,這茶花,也就到盡頭了。
這次來,沈清不似上午似的,在茶園裏逗留,反而是站在外圍觀望著。
有些地方,去過一次就好。
陸景行見她興致缺缺,便帶著她去了別處,沿路帶著她觀看沁園裏的那些美景,走到獨特之處,還不忘透同她淺淺介紹著。“沁園地界很大,園中花花草草眾多,若是天氣好,在屋裏悶得慌,讓南茜陪著你出來走走。”
沁園地處是很大,大到不知用何言語來形容。
沈清早已領略過了。“恩、”她淺應,任由陸景行牽著她的手前行。“明日回公司嗎?”陸先生淺問。“不回,”最近工作上的一些事情都交代下去了,她要避嫌,一個星期的假期足以“請了一個星期假,”沈清又言語。“想歇歇?”陸景行問。“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要避嫌,”沈清倒是直言不諱,許是覺得陸景行不是商場之人,言語兩句也沒什麼。
“工作出問題了?”
“商場上的一些常見事情而已,”沈清不以為意,對方的那種汙蔑,她素來不看在眼裏。“初來江城時,聽聞許多人說你手段高超,有膽有謀,”此時二人行走在鵝卵石小道上,陸先生似是不經意間同陸太太聊著他的所聞。
沈清冷笑“隻怕是江城人人都這麼說,”她早已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人人都隻道我心狠手辣,但從未有人想過,在這諾大的商場裏我想根生立命,同那群混跡商場幾十年的老狐狸做鬥爭有多艱難,不心狠手辣,怎能立穩腳跟?”她初次同人提起商場上的一些事情,而這人,卻是自己丈夫。她似是絲毫不在乎將自己醜陋的一麵說與陸景行聽,為何?隻因她覺得陸景行必然比她還醜陋,不過是看起來謙謙君子,溫文爾雅而已,豪門中的子女,有幾個是心思單純的?
哪個不是披著羊皮的狼?
更何況還是陸景行這樣的頂尖豪門。
“我初到盛世十九歲,高亦安告訴我,弱肉強食,成王敗寇乃商場生存準則,早在回江城之前,我就知曉這一切,可國內商場風的歪風邪氣比我相像的更甚,那些千年老狐狸如同笑麵虎似的在跟你侃侃而談,其實都是想喝你血,吃你肉,高亦安從來不是個正人君子,他做任何事情的初衷隻為利益,可想而知,我若在他身邊出現任何事情,他斷然不會斷了自己的利益鏈來護著我,”說到此出,沈清停頓下來,將眸光投向遠方,許是太陽太過刺眼,讓她微微眯了眸子。片刻之後,才繼續開口道“你竟然聽過我心狠手辣,必然聽過我收拾韓家的事情,”她問。“聽過,”陸先生回。而且版本大多相同,無非就是她如何殘忍,不念舊情,心狠手辣冷酷無情斷了人家全家前程。
她低頭,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的淺笑。
“韓家與我並未有太多恩怨,但他們因為合作不成造謠生事將我同高亦安推上風口浪尖,我著實不能忍,更何況韓先生並非何種仁慈之輩,韓家長女與高亦安早年間訂婚,但遲遲未婚,後韓家同我商量合作案未成,便將髒水潑到我身上,說我插足他們之間感情,導致高亦安不履行婚約,起先,我隻是笑看,但並未回應,久而久之,事情並未淡下去,反而是愈演愈烈。”“混跡商場的人誰手上沒點灰色空間?弄死他們,並非難事,對付韓家我步步為營,精心算計,光明正大且親手將他們送進監獄,”沈清似是在回味那種精心算計將敵人步步逼至絕境的美味,嘴角哪有譏嘲並未淡去。陸景行看在眼裏,而後淺問“韓家老二呢?你們是同學。”
陸景行竟然聽過她是如何對付韓家的自然也知曉韓家老二的事情,所以,她並不意外。“韓家老二大學期間,無證駕駛,撞死了一個女孩子,且動用權利將這件事情封住,不過為民除害而已,”世人都覺得韓家老二何其無辜,但她知曉,無辜二字著實是配不上他。肇事逃逸,給受害者家庭施壓,能算的上無辜?
不過是替天行道而已。
“我不去欺別人,但並不代表別人能來欺我,”沈清話語淒涼,帶著狠辣。環環相扣將韓家送進監獄,讓她在江城出了名,也再也無人敢光明正大招惹她。
“高亦安在這件事情上站在什麼立場?”陸景行問出了關鍵,這件事情高亦安也是主角,為何出麵是沈清?“嗬、”她冷笑,“那隻老狐狸。”話語中的不屑表現的淋漓盡致。但後麵的話語沈清卻未在說出來。
她清楚的很,她跟高亦安之間,金錢散盡,情緣兩斷。
這日下午,陽光正盛,陸先生帶著陸太太閑庭信步在庭院之中,聽著她講商場上的一些手段與故事,陸太太言語中,多的是淡然與不屑。但在聊及高亦安時,她適時止了言語,陸先生眉頭微微緊蹙,但並未放在心上。
男人的隻覺告訴他,沈清同高亦安之間,無可能。陸先生挑起話題,陸太太今日難得同他道盡了前因後果,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陸先生今日心血來潮送的那隻貓,不然,陸太太哪裏有如此好心情?
下午一點多,陽光正盛,許是穿多了,走了不久,後背泛出了些許冷汗,微微鬆開陸景行的手,走到了陰涼之處,陸景行見此,請問道“回去歇著?”
“恩,”她應允,走了許久,才有些乏了。進屋,沈清徑直朝餐室而去,準備倒杯水降降溫,卻不料正好撞見端著水杯出來的南茜。
她端起,一口氣喝完一杯水,陸景行見此,邁步過來,端起另外一杯給她,她搖頭,表示不要了。
“渴了不知早說?”陸先生見她如此小孩子氣的模樣不免輕笑出聲。
沈清聞言,輕嗔了他一眼,而後轉身去了客廳。“去切些水果來,”陸景行吩咐完南茜,端著杯子去客廳,坐在她身側。“休息一個星期,有什麼想法?”陸先生詢問。
原本捋著小奶貓的沈清,纖細的手停在了貓背上。
想法?“想出去呆幾天,”陸景行問,她就說好了,萬一實現了呢?“恩,可以。”“真的?”沈清半信半疑看著他,她可不認為陸景行有這麼好說話。“真的,”陸先生點頭,分外爽快,笑的一臉愉悅。看的沈清心裏是直發毛。早早結束了這個話題,這日下午,沈清窩在沙發上,手裏端著本書,一隻小奶貓窩在她懷裏,優雅的姿態靠坐在沙發上,成了沁園的一道美景,沈清氣質絕倫,鮮少有人可以顰美。
再來看看陸先生,自下午看著陸太太將一份水果沙拉吃完,他便上了樓,一下午的視頻會議不間斷進行中,偶爾中間休息十分鍾下來喝杯水,趁機看看他的小妻子在幹些什麼,可每次下來,她都保持同樣姿勢,自姿態悠閑的翻著手中書籍,反倒是那隻小奶貓,從她懷裏跳到沙發上,從沙發上在跳到她懷裏,最後一次下來,小奶貓不見了。
南茜後來送茶進書房,陸先生詢問,她告知,太太嫌貓太鬧人,就給關籠子裏了。
陸先生聞言,輕佻眉,她是有多喜靜?
一隻小奶貓都能擾著她。沈清此人,就算是分外喜歡那件東西,若是繞她清淨的也會離的遠遠的。
“太太平日一個人在家都幹些什麼?”陸景行似是很好奇。“看書,”南茜答,好像除了看書沒別的了。“除此之外呢?”陸景行問。南茜思忖了些許時候,淺聲道“發呆。”除了這些好像沒別的了。他們的太太是個分外喜靜的人。陸先生聞言,眉頭緊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