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暴風雨來臨之際(1 / 3)

2010年8月16日,晴,廣袤的天空萬裏無雲,溫度直逼38°C,這日清晨,沈清久睡不起,仰躺於床上單手搭在眼瞼處,似頭疼不已。

林晏U盤裏有錄像,有語音,而裏麵的這兩份東西都出自於生母嚴歌謠,那個溫婉的女人。

人生總是在做選擇,而那些有舍有得的狗屁理論此時在她這裏顯然不大受用。

沒有人願意舍棄自己這麼多年拚了命換取來的榮華富貴以及地位,盛世集團是她的象征。

那沈氏集團呢?嚴歌謠的東西呢?她要?還是不要?

下午時分,天空電閃雷鳴,下起了陣雨,傾盆而下,倒了足足十來分鍾。

雨後初晴,不大不小的陣雨將這個城市洗刷幹淨。

下午四點,沈清立於盛世頂樓,雨後清風拂麵,吹得她微眯眼,盛世頂樓風光無限整個區域盡收眼底,入駐盛世五年,無數次站在這裏眺望遠方,周邊林立大大小小的樓房,參差不齊,金融中心的房屋不會再有多大波動,再者,金融中心是這個城市的象征,不會再發生什麼改遷項目,盛世與沈氏同在金融中心,占據東西兩棟最高樓。

此時她身處樓層頂端,感受微風。

古話說,高處不勝寒,此時她身處樓頂才能感到絲絲微風,樓下呢?

悶熱?還是才稍稍清涼?

“準備學小龍女站在高處迎雨?”身後響起突兀揶揄聲。

她尚未轉身,但知曉身後人的到來,

高亦安慣有的腳步聲響起時,她就知曉了,說來也甚是奇怪,這麼多年,她唯獨聽得出來的腳步聲隻要高亦安,就連沈南風的她都不見得能聽得出來。

輕輕一笑,而後婉婉道;“說來也甚是奇怪,經年過往中,也唯有你的腳步聲能讓我一耳便能聽得出來。”

高亦安聞言,似是感到受寵若驚,而後靜靜道;“是該說我的腳步聲有辨識度,還是你對我關注過高?”

若是前者可不是什麼好事,若是後者?思及此,他笑了。

“前者,”沈清答,將眸光遠眺出去,才下過去的天空陰沉沉的,黑雲壓頂,雖說天氣不是甚好,但是連續幾天三十多度的高溫此時來場雨,就好比夏日炎炎給將要中暑的人來了瓶冰水,沁人心脾。

下雨天很煩,到處濕噠噠的,難受的緊。

但若是連續一個星期三十七八的高溫過後再來場雨,估摸著無人會嫌棄它。

就好似給餓了許久的人來碗清粥,也絕不會讓人嫌棄不是什麼山珍海味。

有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

隻有人家走到絕境,你適時拉一把,他才會永遠記住你。

平日裏施舍的小恩小惠,哪裏能讓人記著你的好?

“這可不是什麼好答案,”高亦安笑,與她比肩而立,眺望遠方,見天空陰沉灰暗,喃喃自語道;“孩童時,雨後總會有些許火燒雲冒出來,那時的天空,紅彤彤的,尤為好看,特別是傍晚時分,總喜歡對著天空幻想。”

“年長後,似乎那些東西都已成了過往,連老天爺都不待見我們這些正在成長的人,”沈清接過他的話語,輕輕道。

“是呢!人生總是在舍與得之間徘徊,越長大,越知曉某些事情對自己的重要性,”高亦安微眯眼,話語中帶著些許輕歎,而這聲輕歎恰好落在沈清耳裏,微微側眸看著眼前男人。

高亦安話裏有話。

感受到沈清的目光,高亦安未與她對視,反倒是伸手在口袋裏掏煙盒,點了根煙遞進嘴裏抽了兩口。

不日前,沈風臨找他談話,談話內容讓他一度心如刀絞,為何?隻因他似乎在話語中看到了些許什麼。

而此時沈清立於高樓之上,周身孤寂,這陰沉沉的天空成了她背影,一席連衣裙在空中飛揚,齊肩短發有些不聽話,在空中輕舞飄飛,五年將至,他從未見過沈清長發的模樣。

二人氣氛一度靜默,沈清雙手環胸目光遠眺,未有過多表情,片刻,高亦安將手中吸了一半的煙遞過來,沈清接過,夾於指尖,將遠眺視線收回來落於指尖煙火間,而後輕勾唇,將高亦安抽剩下的半截香煙送進嘴裏,吐出煙霧,不急不慢道;“亂世浮流中,有幾人能做到隨

心所欲?自由這東西,真真是個稀罕物。”

她想不受約束,無論是沈家亦是陸家。可最終,她終究還是被圈在了那個金碧輝煌的鳥籠裏,飛不出去,即便是飛出去了,也是短暫的。

沈風臨知曉,她不會輕易放任嚴歌謠的東西在外流失。

曆經婚姻這條路後,此時的沈清才知曉,沈風臨之所以能放任她這幾年,是因為手中握了一張王牌,而這張王牌,會讓他永久翻身。

最虧的是誰?高亦安。他手把手將一隻野貓調教成野狼,最終卻是為他人做嫁衣,沈清手中握有盛世集團一半機密,此後若是她想將盛世囊括進沈氏集團,乃輕而易舉之事,高亦安怎能不擔心?

盛世集團,是他一手從叔伯手中奪回來的企業。

沈清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狠角色。

怎行?除非他傻,不然怎會不去扞衛?

“亂世浮流?戰亂地區你尚且都過來了,還怕什麼亂世浮流,”高亦安笑,話語間盡是冷嘲,而後伸手,將她指尖香煙接過來,扔在地上,狠狠踩滅。

動作及其嚴狠,看著沈清的麵容帶著冷嘲與不屑。她尚未接話,隻是輕闔眼簾,良久之後才道;“我這輩子想扞衛的東西應該隻剩這一樣了。”這世上任何事情都入不了她的心,唯獨嚴歌謠留下來的東西能讓她有所波動。

“假以時日,你我成為敵人……。”

“我不會手下留情的,你也不要,”高亦安話語尚未說完,沈清便接過去,話語涼涼,帶著嚴肅與正經。

“何時?”他問。“29之前,”她答。

這日,氣質出眾的一男一女立於盛世集團頂樓抽煙,一根香煙在二人之間來往,高亦安與沈清很像,多像?她們如此站立時,透過背影,你似能一眼看出二人應當是經曆相同,閱曆相同,不然這背影怎會如此相像?孤傲,孤寂,桀驁不馴,孤身奮戰。

以及用言語形容不出來的相似。

臨分開時,他說;“我一直覺得你我之間應當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相像的人,可現在,卻改變了如此想法。”

她笑;“很慶幸,你能臨時改變想法。”盛世集團門口,一人往左,一人往右,分道揚鑣。高亦安開著他黑色添越使進江城大道,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放鬆,收緊,如此循環。

此時的他,就好似被人抽了脊梁骨。

這些年,他與沈清聯手作戰整個商場,如今,她卻轉身離去,怎叫他不心痛?

他見證了她從女孩子到為人妻的過程,這個過程足足四年,兩千多個日日夜夜。

商海浮沉,金融風暴,勾心鬥角,哪一樣他沒經曆過?沈清出現前,他的人生就好似一汪死水,沈清出現後,他找到了新樂趣,便是看著這隻小野貓是如何轉化成撕咬人的野狼。

這四年,她們之間偶爾一起吃晚餐,偶爾在辦公室爭的麵紅耳赤,偶爾勾心鬥角,偶爾陽奉陰違,種種種種,數不勝數。

可如今……算了、不說也罷。

這晚,沈清洗完澡出來手機短信進來,她拿起看了眼,明明隻有幾個字,她卻看了許久,許久。

久到陸景行進來她才稍稍回神。

八月十七日,沈清前往公司,讓覃喧擬出文件,將手中所有股份無償轉給高亦安,震驚了一把覃喧,似是不敢相信,睜大眼眸望向她,剛想開口詢問,隻見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肩膀道;“按我說的做。”沈清手中握有盛世的股份,年底分紅那都是八九位數來定位的,此時,她竟做出了如此驚為

天人的舉動。

叫人怎能相信?

八月十八日晚,沈清未回沁園,反倒是約了高亦安前往清風苑,二人坐在包廂裏閑聊著,誰也未曾提及那晚天台上的話題,直至一頓飯結束,服務員上茶水時,沈清將包裏文件拿出來推到高亦安麵前。

他伸手接過,隨意翻開,而後修長的指尖緩緩縮緊,握成拳頭放在文件上空,眼裏震驚,悔恨,以及懊惱悉數上演。他在做什麼?昨晚夜晚輾轉入眠之前,他尚且在想,怎樣才能將沈清手中股份拿回來,可今日,她卻主動送上門,妥妥的小人,他真是個妥妥的小人。

他高亦安行至今年三十六載,卻比不上一個二十四歲的小丫頭。

她心思何其廣闊,在看看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何其小肚雞腸?竟然還想著……。不能想,越想越難受。

沈清如此舉動,險些讓這個活了三十六年的男人紅了眼眶,高亦安尚未掩去眼簾中的驚愕,

“為什麼?”他問,嗓音顫栗。

“物歸原主而已,”沈清答,顯得稍稍有些漫不經心,伸手撥弄著麵前茶杯蓋。

喝水不忘挖井人,這些年,高亦安對她的栽培眾人有目共睹,她沈清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雖說江城眾人都在道她冷酷無情,但那也隻是對外人而已。

“盛世這些股份一年分紅是以八九位數來計算的,”高亦安想著她莫不是忘了這些股份可以為她帶來巨大的財富,便開始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