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似明似暗(1 / 3)

江城九月夜間,溫風習習,天氣稍稍悶熱,

九月的沁園,沒有狂風,既偶有風聲,穿過綠油油的灌木叢,碰撞在翠綠的香樟樹上,沁園這個地方,從未變得空曠蕭條,也從未改變過豐腴厚重的景象。

今年的九月,今年的秋天,沈清總感覺有些不太一樣。其實自然界每一年的四季更替,並沒有太大的質的差別,夏秋冬春,周而複始。一樣的花開花謝,一樣的潮漲潮落。她選擇了流浪,卻不喜歡漂泊。尋尋覓覓風雨兼程,深深淺淺雲淡風輕。曾經笑過哭過,曾經痛過悔過。曾經豪情萬丈,曾經心如止水。走過不知多少曲直錯對的道路,今天終與又回到起點。

她與陸景行長達一年的婚姻在跌跌撞撞,分分合合爭爭吵吵過程中,最終回歸起點。

這一年,她跌宕起伏的心情如同過山車,偶爾衝上雲霄,偶爾快速降落險些摔的粉身碎骨。

不久前,在沈氏集團熬夜加班時,她立於窗沿,看著外麵紛飛細雨洋洋灑灑落在地上,不禁在想,世間萬物有始有終有起有落,那她與陸景行是否也是如此?有始有終有有起有落。

任由你過程如何艱難,一路走來如何風雨兼程,最終終會回歸到起點。

就好比這絲絲細雨,由水蒸氣蒸發變成雨水,最終還是躲不過落入大地的命運,無論你下雨過程如何洋洋灑灑,如何驚天地泣鬼神,如何瓢潑,終究還是改變不了回歸本質的命運。

旁觀者清這四個字從年幼時便聽說過,可那時不懂這四字含義,如今走過一遭是非曲直的道路之後她才徹底領悟這四字含義,徹徹底底領悟。

身旁人告知她固守本心,可她一在淪陷。

原以為淪陷下去該有所回報,可迎來的是陸景行變本加厲的手段以及貪心不足的要求。

是呢!從一開始無所要求到現如今要求自己做的每一件事,哪件不是在往上梯增?

借用傅冉顏的豪情狀語應該是;男人不能慣,越慣越混蛋。

她們之間這條路本就難走,可陸景行卻還在行走這條路時給她不斷施加難題,且一次比一次困難。

猶記得之間某個夜晚,男人嗓音小心翼翼帶著祈求;對我多些耐心,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可現在呢?

他雖未明說,可哪一樣不是在給她施加壓力?

有人說他嫁給陸景行是攀高枝,可唯獨隻有她自己知曉,嫁給陸景行後她便開始失去自我,無任何自由可言,無論幹何事,總有人盯著你,時不時接到來自首都的問候,時不時在做某一件事情之間要思忖著會不會對他有何負麵影響。

從前的沈清,從不如此。

2010年9月6日,彼時她正與章宜坐在書房熟識沈氏集團運作情況以及團隊管理,桌麵手機響起,她淺淺看了眼,見來自首都,便伸手接起,那側磁性低沉辨識度極高的嗓音從那側流淌出來。

總統閣下問;“忙嗎?聊聊?”

瞧瞧,許是她最近幹的事情讓陸家人極為滿意,總統閣下電話過來第一句話便是詢問忙不忙,她是否可以理解成如果不忙,我們聊聊。應當是這意思了。

她如實相告,並非很忙。

那側理解其中含義,並非很忙,那應當是正在忙,且忙的過去。

那他長話短說。

這日,總統閣下與她通了長達二十七分鍾的電話,話語中聊及她們第一次見麵時所談內容,若放在之前,沈清必然會有所心虛,可自生日宴後,她似是一瞬間將陸家這個大染缸給看的透徹。

她神色淡淡,嘴角擒笑話語涼涼說了句;“您別忘了當初應允我的要求。”

陸琛許是沒想到她會挑起如此話題,稍稍愣了下,而後帶著上位者特有的揶揄口氣道;“但願你到時能脫得開身。”

“您在懷疑我的心狠程度,素來,是你們這些身處高位位高權重的人舍不得名利,而像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想要放棄一件東西,比你們容易太多,”

“似乎是如此,”陸琛點頭輕笑。

而後事情回歸正題,當他回歸正題時,坐在對麵的章宜明顯見沈清麵色倏然一垮,眼裏寒光並進。

言談話語之間小心謹慎,且每句話都再三斟酌才會說出口,以往,二人出行在各大談判桌名流場之間,沈清雖說小心謹慎,當尚未有哪一次會如此臨深履薄,不用細想,便知曉對麵人是何等段位,臨了,通話結束,伸手,幹脆利落將手機甩出幾米遠之外,一抬腳,踹上茶幾,滿臉鬱結之氣在麵頰之上盤繞。

那時的沈清,尚且還在接受陸家“照拂”與放棄陸家之間做徘徊,被陸琛一通電話驚擾過後,更是心頭之很快速攀升。

這日,沈清入駐沈氏集團不過月餘,因高強度工作與無限製加班造成了身體機能下降,患上了熱感冒,高燒不起低燒不斷,一整日渾渾噩噩之間找不清方向,最終因同事見其麵色難看至極,將人遣送回家。

下午時分陸先生從軍區回來見她神色怏怏不舒服,心頭一緊,任由陸太太話語如何難聽他皆忍住,不曾想家庭醫生過來看過後,病情更加嚴重。

一時間,沁園亂成一團。

陸醫生一聲高過一身驚呼不斷,讓沁園一眾傭人人心惶惶。

“阿幽、我的好阿幽,”陸先生將人摟進懷裏,一聲一聲輕緩,心頭陣陣抽疼,疼的厲害。

醫生來後,查看了番,將用藥改成吊水,沈清整個人靠在床上麵色寡白,毫無生機可言。

“阿幽、”陸先生至始至終坐在床沿照看她,嗓音輕柔喚了句。

九月初到九月底,其過程漫長,夫妻二人從耳鬢廝磨到水深火熱,沁園傭人看在眼裏,可心底卻不敢有何言語,雖暗暗焦急,但也實屬無可奈何。

這夫妻二人,與平常夫妻不同,九月十幾日,陸先生中間回來數次均不見陸太太人,若往常,不是打電話催促便是親自去接,可九月數次,陸先生除了坐在沁園等自家太太回來時,便無任何舉動,亦或是不敢有任何舉動。

那日淩晨,陸太太回家,陸先生坐在客廳翻閱內閣成員送過來的文件,一頁一頁細細看下來,女主人回來時,起身相迎,那日女主人許是心情不悅,並未有何話語,反倒是直直上樓洗澡。

洗漱完畢,許是餓了亦或是渴了,濕漉著頭發穿著睡袍從二樓下來,往餐室而去,原本在俯身收拾文件的陸先生見此,起身尋去,站在身後柔聲問到,“渴了還是餓了?”

他問,似乎並不覺得女主人會回答,當女主人答了句“餓了時”男人有片刻震愣。

隨後問到,“想吃什麼?”

她神色淡淡道了句,“帶水的。”

沈清不會做飯,做出來的東西興許能吃,但比起陸景行與沁園後廚,她做出來的食物可用難以下咽來形容,今日是渴了才會尋下來,原想喝水,但若有人來填飽她的胃,她並不反對。

往日陸景行在廚房她定然會作陪,但今日?

算了罷。

留下來亂了心,不值當。

當陸先生一碗烏冬麵端上來,她頗為給麵子將湯都喝見了底。

若陸景行並非王公貴族,沈清興許會覺得自己撿到寶了,他有學識,有內涵。有教養,溫柔體貼,上的廳堂入得廚房,做好了飯食端上來送到你手裏,如此男人,多少男人夢寐以求?

更何況他生的極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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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回到今日,陸太太生病,陸先生衣不解帶照顧一宿,徹夜未眠,她半夜數次幽幽轉醒,

見人坐在身側緊握她手,滿臉疲憊,許是熬夜原因,下巴胡渣冒出,整個人盡顯憔悴。

淩晨三點,沈清晚間本就喜上廁所,更何況掉了一晚上水,更是憋不住,卻又礙於臥室隻有陸景行便生生忍了些時候,直至忍不住才摻著床墊起身,陸先生見此,伸手將人扶起來,柔聲問到,“要上廁所?”

看看,他何其懂她,原先一晚上要起來兩次的人今日一次為起,他早就想著喊她起來解決生

理需要了,可又擔憂驚擾她睡眠,這會兒見她動身子,便是知曉何意。

“恩,”她淺應,嗓音涼涼。

男人伸手將拖鞋送到她腳下,提著瓶子隨她進衛生間,可礙於衛生間無地方掛,一時間也退不出去,隻見女人圓溜溜的眸子望向自己他才輕聲解釋道,“沒地方掛,上吧!我不看。”

按理說,夫妻之間耳鬢廝磨數回,早已熟悉她身體每一處,可這丫頭羞澀。

陸先生也隻能好聲好語同她說著,免得她難受。

聞此言,陸太太才伸手撈起裙子坐在馬桶上解決整晚生理需求,完事起身時,隻聽陸先生嗓音溫溫,“憋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