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前塵過往且虛無(1 / 3)

此時的他萬分慶幸,慶幸沒有沒有步入商場,隻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孩子。

慶幸她並不知道自己父親是一個怎樣心狠手辣的人。

慶幸她身上沒有流淌著沈家的基因與血液。

倘若看清這一切,該有多心寒?

要覺得人世間是美好的才行,怎麼可以看透生活本質上的醜陋呢?

沈南風的一切,沈風臨收在眼裏,而後男人抬手摸了摸沈唅的頭發,顯得寵愛;“讓管家帶晗晗去病房裏休息一下,我跟哥哥在就好了。”

“我不想,”沈唅直接開口拒絕。

而此時、沈南風知曉沈風臨有話要同自己說,轉而開口道;“去吧!”

在這二人的勸言下,沈唅毫無招架之力。

隻得任由秦用將自己帶回病房,走時、懷疑的眸子在自家哥哥與父親身上來回徘徊。

沈唅走後,沈風臨起身朝一側抽煙區而去,沈南風跟隨,這二人都是商場精英,唯一不同的便是時日長短問題,沈風臨身上那股子商場的氣息更為濃重些。

抽煙區,沈風臨帶來的保鏢遠遠候在一側,不讓外人進來打擾,沈風臨伸手在口袋裏掏出煙盒,抽出香煙,而後反手將煙盒扔給沈南風,動作隨意而又瀟灑。

男人們攏手點煙,沈風臨吸了口煙,站在一側麵對醫院狹小的窗戶出神,煙霧盤繞在其周身。

“都處理好了?”沈風臨開始問,嗓音低沉,帶著長輩的溫慈。

“從一開始您就在放縱沈清,即便明知她要的是我母親的身家性命。”這話,沈南風說的萬分肯定,並未帶著半分詢問。

此時、唐晚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時,他才敢徹底肯定沈風臨在這件事情當中占什麼角色。

“從一開始,你便不該插手此事,讓你出國,自然有我的用意,”沈風臨並不理會沈南風肯定的話語,反倒是反身指責他。

沈南風聞言,一聲冷笑蔓延出來;“我做不到像您那樣心狠手辣,不顧自家母親安危,”這話、他語氣微楊。

沈風臨聞言,側眸、深不見底的眸子落在他深山,帶著打量與冷笑。

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道;“你跟你母親不像。”

沈南風知曉他話裏有話,並未急著應允。

“知道小時候我為何要把給沈清的教育資源給你用嗎?”沈風臨問。

沈南風默,並未作答,隻是眸子緊鎖他。

“因為我不想讓年紀小小的你成為你母親那樣的人,”沈風臨輕啟薄唇開口,帶著冷嘲與不屑。

“你愛不愛我母親?”他問。

“不愛,”沈風臨答,幹脆利落,不帶任何思忖,簡短的兩個字中沒有任何感**彩。

“那你為何娶她?”沈南風再問。

沈風臨側眸,看了其一眼,而後抬手抽煙,動作帶著些許許落魄。

沈南風望著窗外,腦海中赫然想起1991年那年嚴冬,彼時他事業有成正在江城參加某處宴會,宴會中有一女子,拖兒帶女過來當端茶倒水當服務員,那時,沈風臨育有一女,且因工作繁忙,許多時日不能陪在身側,對於年紀相仿的小孩子自然有些許好感。

這日、小家夥在宴會中亂竄衝撞了客人,對方是個豪門闊太,被一個髒兮兮的小孩給撞了,

難免會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欲要招呼人,沈風臨出手攔下,三言兩語解決了此事。

而那時、他並未想到,他隨意的一個舉動,會讓那個女服務員生了歹念。

“1991年隆冬臘月,我參加商場好友組織的慈善會,因人手不夠,好友請了些許外來人員幫忙,那場慈善會中,我出手幫助了一個小男孩。”

“是你、”沈風臨話語還未說完,沈南風便驚呼一聲。

沈風臨並不應允沈風臨的驚呼;“而後他的母親,是一個很有心機手段的女人,自那日我離開後,便時時刻刻關注我的一舉一動,想盡辦法往我身旁靠攏,我自不樂意,甚至並未將其放在眼裏,直至1992年初夏,我愛人去世尚未滿一年,有一女子出現在我眼前,挺著五個月的孕肚,告知我,她懷孕了,且還是我的種,那時,我覺得啼笑皆非,我愛人去世便已將我重傷,我又何來精力去招惹其他女人,直至這件事情鬧到家父耳裏,二人去醫院做了鑒定,竟確實是我的,那一刻、隻覺這世道竟然如此荒謬。”

說至此,沈風臨抬手抽了口煙,接著道;“娶她?不可能、我愛人去世尚未滿一年,娶她,

不是讓人戳我脊梁骨?”

“而後,迫不得已在沈家長輩威脅之下,我娶了她,將其放在一棟房子內,欲要讓她孤獨終老,可因我再婚、我女兒離我遠去,甚至自那日開始,並未在喊我,見到我,也隻是當成一個陌生人來對待,直至某日,我前去探望時,遠遠的、見她翻著牆頭出來,拐過角跟著某個年紀相仿的男孩子跑了出去,後來、秘書說,那孩子叫顧南風,是新太太的繼子。”

“所以、你對我母親好,許久不出現的人突然出現是因我是沈清的玩伴?”沈南風問,話語

中帶著些許顫栗,這個一米八多的男人險些紅了眼眶。

在看沈風臨,他似是隻是在回憶某一件事情。

“我知曉你是我女兒的玩伴,所以住進了別墅,我進別墅第一件事情便是問你今年多大,有什麼好朋友,你一一回答,且告知我你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同我講了她所有的事情,一周之後,我帶著你和你母親遷出別墅,去了另一處房產,這時候、你去找沈清不用花太多時間了,穿過兩個弄堂,在插過一條街就是了,而後、我親自辦手續,將你從原來的學校調到沈清所在的學校。”

“我培養你,提攜你,教你怎麼做人,教你怎樣成為一個男子漢,讓你在你如此勢利眼的母親麵前能成長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想讓你護著阿幽。”

“南風,當你母親闖進我的生活,讓我女兒離我遠去的時候我便想弄死她了,但是,因為你,我並未如此做,你成年後,與沈清所發生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裏,沈清出國後,你頻頻接到學校的通知出國做交換生,且地點都在洛杉磯,這一切也都是我的安排,阿幽很可憐,很小就沒了媽媽,而我她不願見,我唯獨隻有讓你去給她溫暖,南風,你愛阿幽,我一早便知曉,我給你創造過最便捷的條件,而你、卻終究將她錯失於人。”

說到此,沈南風早已瞠目結舌,不敢置信,而沈風臨此時除了麵色微微有些寡白之後,並無其他神色,倘若是想看,應該還能看出一絲絲悲涼。

“你問我愛不愛你母親,我愛人,早就不在人世了,後來的這麼多年,我與你母親生活在一起,不過是因為她識相懂事而已,她虛榮,無所謂,我有的是金錢去成就她,隻要她老老實實的,一切都好說,可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肖想不屬於她的東西,今日、阿幽若不動手,我便會親自動手。”

空曠的吸煙區,隻有沈南風與沈風臨二人,前者麵色寡白微微顫栗,後者滿身孤寂帶著蒼涼,指尖香煙煙霧繚繞,沈風臨抽煙,但煙癮不大,可抽可不抽。

他素來不喜將情感寄托在煙癮之上。

“晗晗到底是不是、。”

“不重要,”沈南風話語未說完,沈風臨直接開口截過來。

“於我而言,晗晗是不是我親生女兒不重要,前麵那幾十年的光景中,最為重要的是你能給阿幽溫暖,因你、你母親,你妹妹才能在沈家得以生存,尚且有一席立足之地,”決絕殘酷的話語讓沈南風久久不能回神,甚至是帶著些許顫栗,夾在指尖的香煙男人一口未抽,隻得等著它燃燒殆盡。

素來冷靜自持的沈南風在此刻變得異常不淡定,年少時,他隻知曉這位長輩是個很成功的人,他儒雅,紳士,麵對他時永遠都是沉穩淺笑,會教他許多事情,交他許多道理,跟他講這個世界的繁華與險惡,甚至是個極有耐心之人。

可卻不曾想過,沈風臨從一開始做這些事情都是早已預謀,這一切都是因為沈清,因為他是沈清的玩伴。

沈南風握了握掌心,濕漉漉一片,醫院內,暖氣十足,可正式因為如此,其後背濕了大片,此時的他,巴不得自己能站在冰天雪地裏降降溫也是好的。

沈風臨淡然的將所有事情告知他,這一切來得如此措手不及,就好似青天白日一道悶雷劈下來,劈的他外焦裏嫩。

沈風臨,江城首富,一個擁有億萬身家,聞名江城的商賈貴胄,他是一位天生的掠奪者,他在長袖善舞裏掠奪城池,投身商場幾十年,財富身價早已並非常人可以估計。

他的財富,就是一個迷。

這個男人、年輕時拚搏事業,一朝回眸,上蒼痛下狠手奪去他摯愛,讓其有及長一段時間欲要隨之而去,若非念著幼女,怕這世間早已沒了沈風臨這號人物。

中年時、他為了讓喪失母親的幼女得到愛懷,伸手畫了一幅藍圖,而這副藍圖一畫便是二十年。

年輕時,他心狠手辣不折手段為了立足江城踩著法律邊緣走了無數次。

人說,出來混,遲早是要還得。

所以、他便失去愛妻。

嚴歌謠去世後,沈風臨大力投身慈善事業,從一個心狠手辣不折手段的商人變成了慈善家,

他耗費重資廣施恩澤在多地修建寺廟,樓宇,以愛女與愛妻名義進行多項公益事業。

欲要為二人積福行善。嚴歌謠的離開,帶走了他所有的戾氣。讓他近乎成了沒有靈魂的軀體。?若非沈清在,這世間哪裏還有嚴歌謠。

“你、愛、晗晗嗎?”沈南風一句話,問的斷斷續續,甚至是有些哽咽。

沈風臨聞言,伸手在垃圾桶上方輕點煙灰道;“愛而不得,便想找物寄托。”

轟隆一聲,悶雷劈下。

沈南風險些站不穩,伸手扶住牆壁。

沈風臨這人,何其恐怖。

臨近二十年的光景跟自己不愛的人生活在一起,卻無表現出半分不適,相反的,世人都說沈家麼女沈唅集萬千寵愛與一身,可此時看來,這些都不過是沈風臨這個男人偽裝出來的表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