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做那噩夢。我老是夢見你離開了我。
她不隻一次說過,我們相愛不會有好結果,她似乎不在乎這種結果嗬。她看出了我的疑惑,說,連晚稻都沒插下嗬!農場又要荒廢了。說著,她打了個寒噤,淚水湧出了眼角。
我說,你相信我,我們不會走。
我們九點多鍾出去,進了一家名叫九龍的中國餐館,我點了幾個新鮮菜:芝麻裏脊卷、酸辣雞球、九味烹茄子和口蘑鍋巴湯。她勉強自己多吃了些。N市街道髒,我們不想逛,直接回了賓館。她要我到她房裏坐一會兒。她換了一件無袖裙袍,顯得很疲憊。她要服務員送來兩杯咖啡。她端著杯,小口地喝著。
我問你想去遊泳嗎?
我們同時聯想到了映花潭。她說好。
我們喝完咖啡出來。她還是不放心,問,你們能讓合利鬆撤消決定嗎?
我說,這是肯定的。
她露出一絲笑容,說,那就好,我們明天下午回去。你說晚稻遲插幾天,會不會受影響?
我說,李慶國還想在你們這裏試驗三熟水稻哩,應該不會有問題。
金鳳說,你們在這裏多工作幾年,培養出農場的技術幹部,農場就不會老依靠你們了。
我說,來這裏之時,我們作好了在Z國工作四年的準備。
金鳳笑了,說,那還差不多。
這時我內心生出一絲絲悲哀:金鳳怕我離開,並非個人情感難舍,主要還是考慮農場命運。我問,如果我們專家組不撤離,就我一個人走,你的感覺會怎麼樣呢?
金鳳愣著眼望著我,你怎麼會有這種假設?我把你、金鳳花和農場都看成了一個整體。缺少其中一個都會讓我痛苦。
我們下樓到後花園,地燈在修剪成形的灌木叢中發出綠瑩瑩光亮。在池裏沒幾個人遊泳,四周的躺椅上卻有不少人在閉目養神。
金鳳脫了裙袍,那一身優美的線條,立即吸引了旁邊幾個青年的目光。她迅速跳入水中。我習慣要做準備運動,活動開關節。她善長蛙泳,透清的水裏,能看清她兩條頎長的白腿如蛙一般的蹬水動作。我好自由泳。在五十米長的池內,我們來回遊了幾躺,才坐到淺水區的台階上休息。
你蛙泳動作漂亮,跟誰學的?
沒有人教我。別人做什麼事,我感興趣時,會留意去觀察。
她這時的情緒好多了。我想到映花潭水,問所有水是不是都有化解憂愁的作用?
她望著我笑了,說你真細心。的確,我感到輕鬆些了。
這池水是不是也有融合作用?
絕對沒有。
我摟住她,撫摸著她光滑的皮膚,試探她的反應。她推開我,說我們上岸吧。
她用浴巾擦幹身上的水,因沒有空的躺椅,我拉她到草地上去。青草柔軟潔淨。她躺下,攤開大腿,說舒服極了。在綠色地燈光亮的籠罩中,仿佛置身於映花池的夢中。我趴到她身上,親她的嘴,胸貼在她豐柔的乳房上,手在她大腿上摩挲。
她翻身起來,說我們還去遊泳。我們又下水,她仰躺在水麵上,說這比躺在草地上還舒服。我說,你隻別睡著了。我們回到臥室到了十一點。
第二日早晨起來,她說她夜裏睡得很好。我說是因為她想到了今日有好消息。我匆忙到樓下餐廳隨便吃了些,便去了使館。
政務參讚對我說,農業部長說,合利鬆的決定是他的個人行為,他不能代表政府。他派農業局長明天到邦戈爾處理這件事。
我們回邦戈爾天黑了。我傳達了大使的指示,要求大家明天各司其職,組織農民搶耕搶插。好在恩裏賈巴這兩天督促拖拉機耕地,晚稻已經插了不少。
這天下午,農業局長在政務參讚的陪同下,來到了中國專家大院。參讚叫我召集中國專家,聽農業局長宣布合利鬆的決定無效,並責令他對此作出書麵反省,同時他讚揚了中國專家在第一季早稻中所取得的成績。接著政務參讚說話,對農業局長來現場處理這件事表示謝意,希望中國專家再接再厲,為第四農場建設作出更大的貢獻。會後我陪參讚參觀了農場。他提醒我以後多注意合利鬆的行動。
合利鬆認了錯,他仍是農辦主任。這件事過去了,但我以為對他太寬大了,這中間可能有什麼內幕,我沒時間過細地去想它,眼前搶耕搶插中出現的一些問題有點叫我頭痛。
拖拉機耕地的速度滿足不了農民的要求,他們急著插完晚稻。四片一位農民找到我,反映他的晚稻收割一個星期了,幾次找機手耕地,但一直拖著沒給他耕。他揭發有人給機手私下塞錢。這個問題過去有人向我反映過,但沒引起我重視。現在問題突出了,必須整頓一下機手。金鳳建議,把整頓挪到機耕以後,現在不能停耕,我們還得利用他們的積極性。我們是不是讓片長具體安排耕地。她說得有理。當晚她帶我到片長家,落實耕地計劃。我們走東家串西家,忙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