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博文嗬著氣,看著那無比熟悉的山脈,這是秦嶺。翻過秦嶺,再行半天,就會到達別山了。
隻要過了別山,就到了京兆城外。
蔣博文對這些山嶺,感到無比熟悉和親切。四十多年前,他還是個軍中小兵的時候,就經常在這些山嶺間往返。
那時候,他與父親代表著蔣家,扶持長泰帝上位。此後十餘年的京兆官涯,他就是作為金吾衛的中郎將,守在別山的,對這一片山嶺更有感情。
後來他外調,成為隴右衛大將軍,也差不多有二十年了。這裏的山嶺,和他離開的時候沒有什麼差別。
山嶺依舊在,這一次他要帶著隴右衛攻進京兆,他一定會成為天下之主!
“大王,大軍已經到了秦嶺了。按照末將推測,朝廷必定會在秦嶺這裏設下布防,末將建議先行紮營,等待糧草輜重到來,再謀戰事。”
副將盛子衡的麵容十分疲憊,這樣建議道。事實上,隴右衛從關內道趕往京兆,一路都是急行軍,不止是盛子衡有倦容,隴右衛大部分兵將,也都感到力疲。
“原地紮營,休息一晚,明早越過秦嶺,想京兆靠近!”
蔣博文下令道,聽從了盛子衡的建議。白雪皚皚,這麼嚴寒的天氣,不是適合進攻的日子。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很早。都未到酉時,天色就已經暗了。此時,營帳已經紮好了,隴右衛的兵將也休整了好大一會。
主將營帳內,蔣博文召來了最得力的幾位副將,共同商討進攻京兆事宜。
“京兆的布防,有沒有查到什麼?”最先問的,當然是斥候的事情。
蔣博文已經離開京兆將近二十年,這二十年裏,太多東西變了。關卡、布防的設置,當然也變了。所謂知己知彼,他若是知道這些布防,戰勝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了。
“暫且還沒有查探到什麼,斥候也不敢太近,怕暴露了行蹤。”
盛子衡回答,語氣有些羞愧。眼下之意,就是斥候什麼也沒有查探到。想必也是,京兆的布防,這麼嚴密的事情,斥候怎麼會查得到?
聽了盛子衡的彙報,蔣博文沒有說話,覺得形勢對隴右衛來說,不算好。
隴右衛從關內道到京兆的這一路上,遇到了關內到各州府兵的阻擊,折損的士兵人數也不少;而且隴右衛這幾個月,一直與關內衛對峙,大大小小的戰爭不斷,根本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可以說是到了臨界點。
不知隴右衛攻打京兆的時候,麵對激烈的戰鬥,還能不能保持以往的水準。
雖則已經靠近了京兆,但蔣博文的心反而不踏實了。熟悉的秦嶺、印象中聳立的京兆城,似乎有逼人而來的威勢。
那是殘留在蔣博文心中的皇權印象,到了臨近帝都的時候,越發清晰了。
“不急,再讓斥候查探。據軍師觀測,這一場大雪一時半會也不會停,就讓兵將們休整再說。”
蔣博文終於說話了。兵貴神速,說的是行軍的速度,但既然隴右衛來了秦嶺邊上,那麼就要找一個最合適的出兵時機,少做無謂的犧牲。
蔣博文沒有想到,第二天一早,天大的餡餅就落到了他頭上,竟然會有人將京兆的布防送來給他!
送京兆布防來的人,蔣博文甚至不知道是誰!當然,這個布防是真是假,蔣博文一時也無法確認。
話說,當蔣博文早上醒來的時候,盛子衡就匆匆來報了,而且遞上了一個小竹筒,裏麵裝著的,正是京兆的布防圖!
“這個東西,是用弩箭射到營帳旁邊的。當士兵發覺追上去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遁入了秦嶺。士兵們怕驚動了金吾衛,便沒有再追了。”
盛子衡報告著布防圖的來曆,臉上滿是不解。這個布防圖出現得實在太奇怪了,是不是真的?又是誰會給他們送來布防圖?
蔣博文仔細看著那張布防圖,上麵隻是標注得很詳細,列明了秦嶺、別山、京兆城內有哪些布防,每個布防有多少兵力、由哪個將領駐守等等。顯然,這是一個仿本,應該是從兵部官衙偷描來的。
此外,就沒有什麼了,落款、書信什麼的,都沒有。
蔣博文看來看去,也沒有在這布防圖上麵發現來路痕跡。終於,他在翻看那個竹筒子的時候,發現了端倪。
“這個布防圖,是西燕人送來的。這個竹筒上,有西燕的印記。這是西燕皇族護兵的印記。”
蔣博文指著竹筒底部一個隱秘的標誌說道,如果不細看,大家都會以為這個是竹紋。沒想到竟然是西燕的標記。
“這應該是西燕潛伏在京兆細作送來的,這個竹筒,就泄露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