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遠山,籠罩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在飄渺的雲煙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就像是幾筆淡墨,抹在昏黃的天邊。
夕陽西下,那橘色的晚霞載著慢慢的憂傷在天邊無法散去。
像是渲染了此刻淩虛的內心。
一切都和以前一樣,那麼的平靜和安詳,可那揮之不去的憂傷卻在安靜之中纏繞在他的心頭,讓人倍感沉重。
村口小山頭的山腰上,當年的那株花鐵樹,此刻已經成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粗壯的枝幹如同一雙雙手臂一樣自然展開灑下綠蔭,給下方的草木帶來一絲庇護。
而在樹下,此時則矗立著一座白色的墓碑。
這墓碑的主人便是淩金成。
淩金成辛苦了大半輩子,風吹日曬早已然是家常便飯,作為孫子的淩虛隻是希望自己的爺爺走後能過上安逸的生活,不再受生活所累。
想著眼前這顆十餘米高的花鐵樹或許能夠替他遮風擋雨,同時能夠傳遞一下來自孫子內心的愛、以及那份昔日心願之中的牽絆。
淩虛多少有些寬慰。
“我想要長大”
這個五個字依舊在樹幹上清晰可見,隻是位置已經高過了淩虛的頭頂。
看著那五個字,他那萬千思緒如同千萬細流彙聚成一波洪濤擊打在心頭,悲痛、沉重還有那一絲絲的後悔。
“淩虛.....”許久之後,秦恩開口了,可是卻被對方打斷。
“秦爺爺我沒事,能讓我跟爺爺單獨相處一會兒嗎?”
“.......”
“好吧”
秦恩不再多言而是轉身順著青石台階下去了。
淩金成最後的決定同樣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也深深的體會到淩虛此時心裏的痛。
“墨哥,你也先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喵嗚~”
墨哥緩緩向後,在即將走下台階前還轉頭瞅了瞅淩虛,卻還是走下去。
溫和的陽光映在淩虛的身上,身下的影子隨之轉向。
流逝的時間之中不變的是淩虛始終注視墓碑的眼神。
“爺爺,我回來了,你的阿虛回來了。”秦恩和墨哥離開的半小時之後,淩虛開口了。
“爺爺,你為什麼那麼狠心,為什麼連我把內心話說出來的機會都不給我?”
他的眼神很平靜,而且還帶著一抹溫馨。
就好像此刻自己的爺爺就在自己的麵前一樣。
看著墓碑,淩虛慢慢蹲了下來,觸摸著墓碑上的紅色碑文,腦海中想起了昔日裏自己爺爺撫摸自己後腦勺的場景。
那場景是多麼的幸福和溫馨,而現在......
“你知道嗎爺爺,曾幾何時,你身後樹上的這五個字是我精神的全部,你從小教我行禮術、習文理,很多道理我都懂,我也深知你內心的困苦,可是你又如何知道,阿虛心中的痛?”
不覺間,淩虛的麵頰一陣溫熱,淚水再次落下。
“我不止一次的想要上前幫忙可是每次都被你勸阻,有一次,你竟然訓斥我是一個連一桶水也都拿不穩的孩子”淩虛突然笑了起來,笑的蒼白而無助“你恐怕不知道,那一次對我的傷害有多大,我接連幾次都偷偷的試圖去抬裝滿水的水桶,我很沮喪,因為你說的很對,我的確連一桶水也拿不穩,所以從那以後我極度渴望自己能夠早點長大。但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淩虛的臉上五味雜陳,痛苦、傷感,甚至是絕望,曾經心中來不及發泄的情緒,卻在此時的言語之中展露的淋漓精致。
往事如煙,可在淩虛的腦海中卻彌漫成了一片霧海,霧海中,他看不清方向,隨處都是傷感的味道,那種感覺甚至讓他感到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