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整個城市都掛滿聖誕祝福時,何禾終於被允許出院。連續幾天的住院觀察,肺腔裏吸入的濃煙被清除幹淨,咽喉腫痛也好了許多,然而整個人卻越發消沉起來。
葉桉站在病房門口看著默默收拾行李的何禾,她一身病號服鬆鬆垮垮的掛在肩頭,頭發紮成低低的馬尾,臉色蒼白,嘴唇幹裂,時不時的咳上幾聲,狀態看不去仍然不是很好。
葉桉有些擔心,她這個樣子讓馮景年見了,該要多麼心疼。“應該再住兩天的。”她歎了口氣,說道。
何禾聽見她的聲音,身體一怔,手中的衣服掉到了地上。“葉子姐!”整個人這才有了點生氣。她三兩步走到葉桉身邊,一把抓住她的衣袖。
“葉子姐!馮景年到底怎麼樣了?打你電話也不接……”說到後麵已是哭了出來,然而聲音嘶啞,聽上去仿佛喉嚨口壓著什麼東西。
葉桉拍著她的手臂,說道:“你別急,他手術很成功。”知道何禾擔心這個,便開門見山直入重點。
何禾這才鬆了口氣。這幾天她急得團團轉,馮景年生死未卜,她卻無法陪在他身邊。
一方麵,由於吸入過多的二氧化碳,被救的當天晚上何禾就發起了高燒,咳嗽一聲比一聲厲害,加上她不配合治療,幾次都差點休克過去,最後醫生給她打了一劑鎮定,壓著她吸了兩個小時的高壓氧才稍稍緩過勁來。
另外一方麵,這次大火引起了省委乃至中央的高度重視,何禾作為軍部直升機救出的幸存者之一,被各路領導一一親切慰問。要不是楚律提前打了招呼,沒準新聞聯播上還能看見她躺在病床上對著各界領導“感動”落淚的一幕。
實則何禾哪有心思應付這些裝腔作勢之人,她揪著那些官員的手臂向他們打聽馮景年的情況,那些人卻答非所問道:“小姑娘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嚴厲查處這次事故,給老百姓一個合理交待!”然後又和藹可親的問了她的工作、生活等等情況,也不管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自導自演的唱了一出獨角戲。
何禾又急又氣,恨不得拿枕頭砸他們一臉。她根本不關心他們如何追求查處,隻想知道馮景年究竟如何了。
被壓在醫院接受清肺治療的兩天裏,她一睜眼一閉眼,滿腦子都是馮景年直直下墜的情景。雖然直升機飛離天台還不是很高,但少說也有一兩層樓那麼高的距離。慶幸的是,第二架直升機及時趕到,機艙裏跳下去兩個迷彩軍人,一把架起馮景年攀上了救援梯。
然而馮景年卻並未在市醫院停留太久,當天晚上參與救援的其中一輛直升機接到上級命令,送馮少前往首都進行手術治療。
就這樣,何禾自火災逃生後便失去了馮景年的一切消息,就連楚律也探聽不到具體的情況。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們終於聯係上了葉桉,她簡單安慰了何禾幾句,說馮景年馬上要進手術室,全國最有名的外科醫生都在這裏,讓她不要擔心,隻管安心住院。
再後來葉桉的手機就一直處於不能接通的狀態,何禾心急如焚卻絲毫沒有辦法,每天就是盯著手機,一有風吹草動就跳出來去看手機。
昨天晚上葉桉的手機終於有了回應,她告訴何禾今天會回一趟M市,其他情況等她回來再說。
何禾掛完電話便開始急著辦理出院手續,她知道葉桉不會在M市停留太久,她這次回來應該是處理一些公務交接,她除了是馮景年的私人助理,更是他的親人,如今馮景年不在恒遠,她便也沒有了留下來的必要。
夏子賢曾作為骨科專家參與了馮景年的急救會診,他告訴何禾,馮景年腰椎受損嚴重,即便手術成功,也需要長期治療複健。他言詞閃爍說得並未十分詳細,卻讓何禾更加焦慮。
“葉子姐,你什麼時候回北京?我和你一起去!”何禾看著她,語氣堅定。
葉桉撿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灰塵隨手疊好,“我明天就回了,其實你不用這麼急的,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