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雲家(四)(2 / 2)

大概是秋千少了一個人的緣故,鄙安隻稍微蹬了下,就能蕩起老高。

空中飛舞的黑紗輕飄飄的沒有重量,攪的花瓣也紛紛揚揚的滿天飛。

鮮明的黑與白對比,忽然讓人想起了……她和傅忘川在一起時的模樣。她坐在蕩漾的秋千上,輕聲說——

“傅忘川,這是我為你做的第一件事。”

……

雲落琴這兩日過的頗不安寧,倒不是家業的問題,身為雲家實際上的當家人,頭一次為了些謠言搞的頭昏腦漲。

不僅雲落琴,整個雲家都雞飛狗跳的——

雲少爺傾慕美豔寡婦東方扶桑的風采,越她遊西湖。兩人在雲家最華麗的畫舫上對月而酌、吟詩作唱,花前月下,甚至還支開了貼身丫鬟雲煙。

東方扶桑來雲府的頭一天就渾身濕透,投入了雲少爺的懷裏,雲少爺對她關懷備至,不惜重罰府裏勞苦功高的老人。

雲少爺為搏美人一笑買下百兩黃金的鮮花,與美人手牽手漫步於香花海洋,不知今夕是何年……

傳的繪聲繪色,逼真的仿佛場景再現。流傳範圍之廣,連杭州成裏說書的都開了場子,戲堂子裏也照著這寫了出折子戲,頂梁柱角兒粉墨登場聲情並茂的演。

總之,整個杭州城都瘋了似的傳雲家少爺看上美豔俏寡婦這件事兒。

然而,當所有人看好這一段美好愛情的時候,“雲少爺衣衫不整從俏寡婦房裏出來”一事,直若一顆唐門霹靂彈兜頭砸下,並且砸的一幹看戲人等暈頭轉向、瞠目結舌。

是少爺覬覦了俏寡婦,還是俏寡婦勾引了少爺?一時間街頭巷尾,眾說紛紜。

三日後,雲府對寡婦下聘的事在整個杭州傳了開來。但到底是真的有情人愛比天高,還是豪門深宅為堵悠悠眾口,便不得而知了。

而此刻,西湖盡頭的小樓上,九重塔的精英弟子將他那通天的本事發揮的淋漓盡致,包括鄙安塔主陪雲少爺遊湖時喝了幾口差、看了他幾眼。反正是從雲家少爺出現的第一天起發生的事,事無巨細都調查的一清二楚,一字不漏。

傅忘川扣著桌麵,問:“你是說主上邀雲落琴賞月,雲落琴送主上回去一夜未歸。而當日,主上卻去過雲家的藥房?”

“是。”

“可知道主上拿了些什麼藥材?”

弟子從懷裏掏出張折了的紙,敞開了遞過去。上頭寥寥兩行,寫了幾樣無甚關聯的尋常藥材。

見主子不說話,弟子也嗅出了些不對勁,試探著開口:“根據屬下多年的情報網,並沒有主上還會醫術的信息。這……”

“沒聽過麼,醫毒本就一家,主上精通毒藥暗器。而且她的醫術,我見過,否則你以為我是怎麼活下來的。”

“那主上的傷為何還要求佳寧府主人?”

“那是她不願意醫。”打斷下屬的話,傅忘川將紙條遞回去,吩咐道:“把它抄兩份,一份拿去塔裏給聖醫,另一份送去長安皇宮,交給皇後趙筠,問這幾樣東西,可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特殊用處。”

“是。”

“小心行事,去吧。”

……

酒樓的窗戶開著,輕薄紗幔紛紛揚揚的滿地亂飛。明亮的燭光隨風妖冶,在地上拖曳出半條破碎的影子。

桌上擺著的,是白日雲府送來的大紅描金聘書。

“公子?雲姑娘來了。”翠兒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雲煙。

雲煙回頭朝著翠兒禮貌一笑:“可否請翠姑娘回避片刻?”

“好。”

偌大的寢房裏掛著層層輕紗,妝台、銅鏡、胭脂一應俱全,典型的女子閨房模樣。雲煙打量了一圈,問:“這是東方姑娘的房間?傅公子為何會在這兒……”

“我們一直都睡在一起。”傅忘川打斷她,指了指床對麵的軟榻,請她坐下。大約是覺得自己的話太過曖昧,又開口解釋道:“安安素來怕孤單,睡著了也要抱著些東西。她先天身體不好,我一直不敢讓她抱太冷的東西,所以就隻能讓她抱著我了。”

似乎合情合理的理由,可雲煙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她又說不出來,想起此行的目的,便轉了話題:“這次雲家要留東方姑娘長住,所以公子讓我來拿些東方姑娘的日常用品,我不曉得該收拾些什麼,公子可否告知雲煙一二?”

“已經收拾好了。”傅忘川指了指床邊的兩個小箱子。隨即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身從床頭拿起一個布娃娃,打開箱子放了進去。

闔上蓋子前還輕輕摸了摸它的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