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溫度太美好,讓人想要貪圖的更多。
她動了動脖子,向那熱源處蹭了蹭。
身邊有人輕輕莞爾,然後整個身子都落入了一個溫軟的懷抱。
床很軟,枕頭很軟,懷抱很軟,舒服的不想睜開眼睛。
“謠謠……謠謠?”
那聲音寵溺至極,還帶著忍俊不禁的笑意。
是浮生?不會,浮生沒有這麼柔軟的懷抱。
也不是爹爹,爹爹的掌心永遠比白玉還冰涼。而且,他們都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她顫巍巍的睜開眼,入目的是一張帶著麵紗的臉,可那露出的一雙眼睛竟是那麼美,幽深恍若藏著千萬種複雜的情愫。她能讀懂傅忘川眼裏的悲傷,亦能讀懂浮生眸中的溫柔,卻唯獨這雙眼睛,看不透。
像是什麼感情都有,也像是什麼都沒有。
那人笑著,彎起來的桃花眼好似會說話一般。
“謠謠?”她又重複了一遍,見得不到回應,便改口道:“那是謠兒?”
明明麵對著一個陌生人,梨謠卻下意識道:“是謠謠。”
“謠謠。”
“嗯?”
“沒什麼,覺得很好聽而已。”那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柔聲問:“餓不餓?”
她搖頭,確實一點餓意都沒有。眼光一轉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那人的懷裏,且已經換了舒服的裏衣……裏衣?!她猛地發現,上身的裹胸不知何時被拆掉了,又試探著摸了摸臉,臉上的易容也已經除去,頓時警惕的望著眼前的人。
那人毫不介意她放肆的目光,反而莞爾笑了起來,伸手從枕下拿出一樣東西,在她眼前晃了晃,道:“這是你的護身符?”
可不正是她掛在脖子上的至尊令!那是娘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梨謠下意識伸手去搶,卻不想那人輕輕一抬手就躲了過去。
“還給我……”
本來有些捉弄的意思的,但當她看見梨謠眼中流露出的惶恐之色是,心下不由一軟,給她將至尊令重新掛到了脖子上。哄道:“放心,你的易容是我幫你洗掉的,沒有別人看見。但是你可以告訴我,這個東西,你是哪兒得來的麼?”
許是她的聲音太柔,梨謠一點拒絕的想法都沒有,實說道:“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
想到自己尋親不遠千裏來到苗疆,卻又經曆了那樣可怕的事,梨謠心悸的顫了下身子,可隻稍微動了一下,一陣鑽心的疼痛就從背上傳了開來,好似五髒六腑都絞到了一起,痛的她忍不住悶哼起來。
那人大驚,忙鬆了抱著她的手,從床上坐起來,掀開她的衣裳查看被冰棱劃破的傷口。片刻後才鬆了口氣:“還好沒出血,用了最好的藥,應該不會留疤。還很疼麼?我給你吹一下好不好……你別動啊,會疼的!”
梨謠突然掙紮著坐起來,盯著她問:“你究竟是誰?”
那人阻止的手伸到一半,聽到她這句話又縮了回去,低垂著眼簾若有所思,半晌才抬起頭來,像是試探什麼:“你娘呢?”
“我從來沒見過我娘。”
“那你娘……她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你問這個做什麼?你到底是誰?”
見那雙清澈的大眼睛露出提防的表情,那人歎了口氣,道:“我是東方安。”
“哦。”
“謠謠你……”
“你怎麼了?”不知是不是錯覺,梨謠覺得那雙美麗的眼眸裏閃過了一絲失落,但轉瞬就不見了蹤影。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柔聲問:“你說你是武林至尊的女兒,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梨謠垂下頭,許久才咬著嘴唇道:“我、我是偷偷跑出來的,想找娘親。”
貼在她臉上的手明顯顫了一下。
“我瞞著父親跑出來,想打聽娘親的消息,可是、可是……”梨謠又想起那些恐怖的折磨,不禁捂著臉低低抽泣起來。
她很害怕,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一群陌生又可怖的人,還有那份幾乎沒有希望的尋找……恐懼如潮水排山倒海而來,梨謠崩潰的大哭。
東方安伸手將她抱在懷裏,輕輕安撫:“好孩子,不哭了……沒有人再傷害你了,別怕……別怕……”
大概是拉扯的弦繃的太久,一旦脆弱下來就再也無法堅強,梨謠就這麼睡了,伏在一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懷裏,毫無防備。
東方安替她擦掉眼淚,就那麼一動不動的坐著,手掌順著梨謠的脊背緩緩撫摸,一直到她徹底睡熟了,才將她放在床上,拉了薄被蓋好,而後坐在床邊看著她的睡臉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