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安覺得自己很禽獸,這種情況下還能想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直到懷裏的人低低呻吟了一聲,才如夢初醒,忙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傅忘川的眼神有些古怪,欲言又止。最後隻虛弱的搖了搖頭,含糊道:“並不十分清楚。”
東方安見他神態疲倦,之當是他泡藥浴提不起內力,又流血過多所致,便道:“你先睡吧,這裏的事交給我就好。”
“嗯。”
直到將傅忘川全身的傷處理好,把他放到床上,東方安這才鬆了口氣。一抬頭,發現他已經醒了,正眼也不眨的看著自己。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你瞅什麼?”
傅忘川倚在床頭,燭光將他的臉映的柔和如溫玉,肌膚白皙的好似女子一般。
東方安看的出了神,等反應過來時心裏“咯噔”一下,忙伸手覆到他額頭上,入手的肌膚細膩卻冰涼似寒玉。
就算是體質偏冷,也不該是這樣的。
還有他先前那虛弱不堪的模樣……
猛地想起之前趙筠和那刺客的話,她試探著問:“傅忘川,你身上是不是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東西,比如說隱疾……?”
傅忘川卻笑著打斷她:“我身上的每一處,哪裏是你沒見過、沒碰過的?”
“你……!”
“這就惱了?”傅忘川仍含笑望著她,但似乎有些疲倦,視線總聚不到一起,他輕輕捏了捏東方安的手,道:“我睡一會兒,你上來陪我?”
“嗯,好。”不過東方安沒有立即上床,反而轉身出去,不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裏端了個小碗,裏頭盛著黑漆漆墨漿似的湯藥,卻散發著一股清新的甜香。
她把碗湊到他唇邊,表情不知為何有絲勉強:“我怕藥太苦,多加了點蜜糖,雖然是溫過的,但藥效也不會差太多,你先喝了再睡吧。”
傅忘川淡淡的應了聲,然後張開嘴,就著她的手全吞了下去。
吃了藥,他覺得更困了,東方安也脫了外衣上床,拉了簾幔,在傅忘川懷裏躺下,抱著他的腰閉上了眼睛。
很快就聽到了他緩慢悠長的呼吸。
“傅忘川?……傅忘川?”
輕輕叫了他兩聲,確定他已睡熟之後。東方安輕輕挪開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穿衣下床,將紗簾一層層的攏好,推門出去。
藥塔裏漂浮的藥草味道終年不散,東方安來的時候,聖醫已經等候在房裏了,手中還捧著一塊黑不溜就的石頭。
石頭散發著怡人的香氣,儼然是先前她扔進藥鍋裏的那個。
聖醫先是重重歎了口氣,才幽幽道:“想不到重金得來的烏石,竟半點作用都沒有。夫人,尊上的情況,可還好?”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東方安突然冷笑,旁邊的聖醫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兩腿“噗通”一聲跪下來,還未開口,便聽東方安又道:“我先前便發覺傅忘川的身子有問題,隻因未弄清原因才未挑明,但你身為聖醫,跟著他少說也有十年八年,卻為何遲遲沒發現?”
“這……屬下實在不知……”
“你簡直該死。”
“夫人饒命……!夫人……”聖醫撲上前去,衣裳已被冷汗浸透。
半晌,東方安忽然重重的歎了口氣,道:“算了,若非我用藥力引發,隻怕也不容易發現他身子有問題。至於對外,你該知道怎麼說吧。”
聖醫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忙道:“夫人放心,尊上是遇刺受傷,跟隱疾什麼的沒有半點關係。”
“嗯,不錯。”
聖醫已經退下去,偌大的藥房裏隻剩東方安一個人坐在窗邊,憂心忡忡的望著塔外。
東方安確定,傅忘川的身體絕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可既然他不說,她也隻能裝作不知道,默默的裝傻。
尋找治療的法子,還是暗地裏進行吧,她這麼想著。
很快,傅忘川遇刺的事就傳到了江湖上。追緝刺客的檄文發遍了整個江湖,各大各大門派全權配合,甚至連遠在皇城的流蘇趙筠也收到了消息,幫著在朝廷控製的範圍內搜捕。
東方安將搜索的範圍擴大到北至西域,南至苗疆,可刺客卻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半點消息也沒有。
與此同時,傅忘川的身體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虛弱下去。
他的外傷早已痊愈,內傷也查探不出個所以然,卻一日比一日虛弱,不僅是聖醫和東方安,甚至連趙筠都毫無頭緒,奇珍異草有的是,卻找不出任何一個有用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