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裏開始傳遞著寫留言冊了,夏雪也買了一本,從她們這一組開始往後傳,卻一直沒時間收起來看,隻到一天,放學後的夏雪因為整理課桌晚了一點,剛想回家,忽然從後麵飛來一本書樣的東西,她拾起一看,是自己的留言冊,心想誰這樣沒禮貌,還東西哪有這樣子的。隨手翻了翻,發現裏麵有幾麵是用透明膠粘起來的,根本看不到內容,夏雪的心咯噔一下,莫名的有些慌亂。回到家裏,她用小刀割開了粘起來的那幾頁:看著你一身潔白的走來,我仿佛聞到了一陣芬芳,那是梔子花的味道,你帶著甜甜的笑走來,我以為那是為我,所以我快樂,因為你的笑,我的每一天變得美好……最後的三個字我愛你,讓夏雪的臉開始發燙,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她沒有一點點小說裏女主人公收到情書後的欣喜或感動,隻是不知該把它藏哪,有的隻是莫明的惶恐。現在的夏雪想想,那時的自己還是個對愛情不太感冒的女孩,單純得有點犯傻。覺得“我愛你”三個字太紮眼,也許她更喜歡“喜歡你”三個字,那淡淡的甜甜的仿佛桔子香水的味道。
雖然那篇粘起來的留言沒有署名,夏雪也沒能從字跡裏認出來是誰寫的,但從那天開始,每當走進教室夏雪都有些緊張,總感覺有那麼一雙眼睛在看著自己,有些不自在。早自習上,老師要求每個同學都買一本作文書,必須把寫人記事各種體裁的作文各選幾篇熟讀,已便到時靈活運用。夏雪因為沒有買到而招到了老師的批評,被老師用教鞭敲了兩下。第二天,她在課桌裏發現了一本厚厚的作文書,裏麵還有一張小紙條,又是那個熟悉的字跡:看到你被老師打,很心疼!其實夏雪知道老師是挺喜歡自己的,那兩下不過是蜻蜓點水而已。她看了書後的印戳,是在距他們這裏幾十裏外的另一個鎮上買的。此時的她多少還是有些感動的,又覺得就這樣收了別人的東西好像有些不太好。
眼看就要畢業考試了,夏雪沒有心思去想其它,老師找她談了好幾次,讓她一定抓緊時間把弱的兩門課就算死記硬背也得拿下來。那天的晚自習後,她複習的很晚,看看教室裏的同學已是所剩無幾,找不到一起走的同伴,夏雪隻能一個人回家了,走出教室她才發現天黑得很,沒有月亮,小路邊的幾戶人家也早熄了燈,走著走著,她發現在自己的前方總有一道亮光,應該是手電筒的亮光,可回頭看又看不清後麵有人,一向豪無防設的夏雪開始並沒有在意,可走了一段,那道光束好像總是跟著自己,想起電視裏的那些恐怖的場景,她開始害怕起來,本來回家的這段路就不太好走,有些坑坑窪窪的,因為心裏的恐懼,覺得腿都有點不聽使喚。加上吹來的幾陣涼風,她身子有些發緊,開始跑了起來,可以那道光亮也似乎加快了腳步,這讓夏雪更加害怕,本來隻有十幾分鍾的路,可在那天讓她覺得是那樣的漫長,終於到家了,打開門,她沒敢回頭望,啪的一聲把門關上,靠在門後喘了半天氣,心才慢慢的平靜下來。大概很晚了,父母親都已睡了,洗漱完後夏雪躺在床上仍有些後怕,蒙上被子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夏雪一到教室就講了昨晚的遭遇,後麵的梅子說別是遇上色狼了吧,小心哦!夏雪瞪了她一眼。心想今晚一定得早點回去。那天晚自習後,做完作業的夏雪收拾好書本走出教室,又是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不過今天不是很晚,操場上還是可以找得到結伴而行的同學的,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走向樓梯的拐角,忽然從拐角處走出一個人,是她們班的一個男生,塞給她一個手電筒,喃喃的說了一句,天很黑,拿著吧。說完很快就走掉了。夏雪愣在了那裏,想起昨晚,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夏雪想了想,和那個男生同在一個教室快三年了,好像都沒怎麼說過話。學習成績平平的他,也從沒引起夏雪的注意。如果不是今天他這樣子冒出來,她也不會猜到是他。至少他不是那種讓自己心怡的那種男孩子。第二天一早夏雪就把那本作文書和手電筒還給了他。沒有說一句話。以後遇見,夏雪也會轉移視線,或低頭走過。
離畢業考試隻有二十多天時,學校決定讓每個班前三十名的同學留校加緊複習,其餘的同學回家自己複習。那時候他們所就讀的學校,在二百多名畢業生裏能考上重點高中的也就那麼十來個,所以回家複習的同學基本上是沒有希望考上的。她在留校的名額裏,而他被列入回家的那一批裏。知道這一消息後,夏雪心裏有了一種莫名的輕鬆。每天和那個男孩的遇見讓夏雪覺得有些尷尬,那時的她還不懂愛,對於她來說,那似乎是一種負擔。她隻是想做一個好學生,好孩子。
在他們即將離校的前晚,好友梅子神秘的對她說,自習後,那個男孩會在校園的的籃球架下等她。可那天,夏雪沒去。她想了很多見麵後的開場白,“對不起,我們還小”,“我還不想這麼早談戀愛”,“請你以後不要再找我”,想表明自己的想法又怕傷了他的自尊,覺得怎麼都不合適,幹脆不去算了。第二天上學,看到空空如野的教室,夏雪心裏又有些落寞和隱隱的欠疚。剛坐下,後麵的梅子拍了她一下說,你也太冷血了吧,就算不喜歡也得跟人見見呀。然後遞給她一個包裝精致小冊子,她打開來是一本像冊,像冊的第一頁上寫著這樣一句話:不管以後將如何接觸,隻願你的追憶有個我……後來,我在一首歌裏聽到了這樣一句,隻是歌裏是這樣唱到的:不管以後將如何結束,隻願你的追憶有個我。也許他們沒有開始,也就沒有結束,所以他把這樣一句改了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