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這幹什麼?你又不填!一提起留言薄,阿秀委屈得眼睛裏閃著淚花。
男孩像是明白了很多:噢——我不是不填,而是……怕別人看見我給你寫地留言,隻是想寫在最後……
阿秀低著頭羞澀地笑了,努著嘴說:你怕什麼……
畢業了,大家都忙著回家。阿秀氣喘籲籲地追上男孩把一本地理書塞在他的手裏,男孩看著阿秀笑了。阿秀也低著頭笑了,像一枝可愛的紅玫瑰。
男孩輕輕地翻開書皮,又看到了那三個娟秀的字”林阿秀”。
緣分,有時就在一刹那
認識燕妮是一年前的一天中午。那正是櫻花開放的季節。我們都在武漢大學讀大三。那天,學校的午間廣播剛剛停息,寢室裏一片寧靜。弟兄們紛紛拱進被窩,準備午睡了。
突然傳來一串輕輕的叩門聲,不知誰在被窩裏粗魯地吼道:“找誰?”叩門的手指猶疑著,又輕輕敲起來,一個纖細的聲音問道:“黃彬在嗎?”啊?是個女孩子。
寢室裏的空氣霎時興奮起來。我們笑嘻嘻地將頭探出蚊帳,連聲催促黃彬:“快,快,阿黃,找你的!”阿黃忙不迭地套上他的臭鞋子,箭步趨前,可恨他將門隻打開一道縫,把身體斜勾在門內,隻伸出頭和那外麵的女孩說話。我們隻能聽到他們用鳥兒一樣婉轉的家鄉話嘰哩咕嚕地說些什麼,卻看不到女孩的麵容。屋裏的幾個急了,一個朝阿黃嚷嚷著:“快讓客人進來坐呀!”傻阿黃似乎才反應過來,連忙發出邀請。幾番推辭之後,女孩終於進了屋。我們的眼睛好像在渾濁的暗夜突然打開了一扇明亮的窗戶:這是一個美麗的天使!隻見她秀麗的臉蛋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胸前垂著兩條可愛的小辮子,她的皮膚粉白粉白,好似室外盛開的櫻花,無意中將花粉全撒到了她的臉上。那笑盈盈、羞怯怯的樣子愈發襯出她的清純動人。糟糕,瞧我們這間淩亂的寢室:桌上是亂七八糟的書本碗勺,地上是橫七豎八的雜物鞋子,空中的繩子上隨意搭著毛巾、三角褲,再加上人仰凳翻,姑娘居然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正在大家後悔不迭之時,女孩已經先行道歉了:“對不起,打擾你們了,下回我挑個好時間來。”說著,她的身影已輕盈地飄出了屋,還輕輕為我們帶好了門。
據阿黃交待,女孩子叫燕妮,正讀法律係三年級。不知為何,雖然隻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燕妮的影子在我心中卻怎麼揮也揮不走了。那天燕妮進屋時,我聞到了一般幽幽的香味兒。她走了,那香味兒還在,讓人憐愛地彌漫在空氣裏,盤旋在我的枕畔。我開始焦灼地盼望著燕妮的再次出現,盼望再次看到她燦爛的笑容。
我還以為這種期盼和思念隻不過是一個尚未成熟的男孩子尋求的一份新鮮和刺激,後來我才明白,這種焦灼隻屬於戀愛中的傻瓜!我已經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燕妮。
然而,轉眼一月過去了,燕妮卻再未光顧我們的寢室。
我猜想,燕妮定是被我們宿舍的“悲慘”狀況嚇得不敢再來了。於是,我悄悄地當上了寢室的管家。我敦促這個勤洗襪子,提醒那個多整理桌子,還喝斥那個不要把剛換下的秋衣秋褲隨隨便便地就搭在繩子上。弟兄們常常狐疑地看著我:“天舒,你哪根神經搭錯啦!”誰料細心的阿黃卻一下子點破了我心中的小秘密:“你是盼著哪天燕妮再來吧?”弟兄們一聽,恍然大悟,圍著我大聲起哄。我很男子氣地說:“是又怎麼樣?”阿黃頓時“悲壯”地說:“可惜呀,燕妮已經有主了!”
我不由大驚失色:“什麼?是誰?”
“是他們法律係的一個研究生,聽說帥得很,又有才。這才是兩個月前的事兒。”
什麼?兩個月前?那時候,我早已見過了燕妮!我恨不得捶胸頓足,我為什麼沒有捷足先登呢?我感到仿佛有一隻美麗的花瓶摔到了瓷磚地上,花瓶的碎片正割裂著我的心房。弟兄們還在一旁為我出謀劃策,要將燕妮奪回來。可在我心中,愛一個人,就應當祝願她幸福。既然燕妮有了男友,或許,我該將自己的愛意偷偷收藏……那一夜,我輾轉反側,難以人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