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滿了盆栽綠植的教務處，空氣格外清新。
一切還是原來的模樣，大盆大盆的綠蘿，纖塵不染的寫字台。
七年了，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葉主任，已經有了白發。
他似乎對沈淩然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
和大多數學校裏，學生們聞聲色變的教務處主任不同，葉主任是個……好人。
成年以後，特別是從警以後，沈淩然已經很少單純地用好和壞來評價一個人。
但眼前這個後背已經有些微微駝背的葉主任，確實是一個好人。
他張口不問來意。
親自給沈淩然倒了一杯溫開水，“沈曼，聽說你暈倒了，有沒有去校醫那看看？這幾年，你一直都是一個乖巧安靜的學生。這次……是不是最近家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有困難可以和學院說。”
一如往常溫暖妥帖。
前世也是這樣，那時候沈淩然是個刺頭，又特仗義熱血。
有一次，帶頭領著同屆的警校生和隔壁體院的學生打架。
場麵很混亂，體院的老師先趕到，仗著人高馬大，拉偏架，讓沈淩然她們都掛了彩。
葉主任趕過去的時候，二話不多，加入了戰局，狠狠教訓了體院的老師。
那一戰，一戰成名，成名的不止沈淩然，還有葉主任。
聽聞後來，葉主任有過幾次升職的機會，皆因為那一戰，而不得不作罷。
但他在學生當中的威望卻日漸升高，時至今日，他雖然已經麵露老態，可那眼神還如同當年一般。
在昔日的恩師麵前，沈淩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
她抬起頭，聲音也軟了下來，“我沒有什麼困難，家裏也沒有什麼事兒，我隻是想退學。”
“是因為解剖課，還是和唐盛楠之間的矛盾？”葉主任雙手敲著寫字台的桌麵，似乎對沈淩然的行為有些不解，警院學生之間發生肢體衝突，也是偶有發生的事情，小打小鬧學院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至於因為少年們的血氣方剛而真的下狠手。
在葉主任的印象裏，沈曼是個讓他記憶並不深刻的學生，她文化課和警體都不突出。
在這之前也從未鬧過事兒，就如同大海裏一滴麵目模糊的水，唯一留下的印象，大概就是她和人說話都會臉紅的拘謹內斂。
而此刻端坐在沙發上的沈曼，似乎和葉主任印象裏的不一樣，她頭發還帶著水珠，雖然招惹了刑技那邊最刺頭的學生，卻毫無懼色地坐沙發上，難道過去那幾年是他太忽視了這個孩子嗎？
的確，畢業在即，分配的時候，有很大一部分都依賴著校方的評價。
不乏一些平日裏表現普通的學生在這個時候異軍突起……難道沈曼也是其中一個嗎？
葉主任沉吟了片刻，“退學，需要按照學院的流程，我這裏隻負責申請，這樣吧，你先回去。到校園網上下載申請表填好，回頭需要蓋章的地方，你一個個去處理。隻是目前恐怕校方領導沒有時間接待你……”
久久的停頓以後，沈淩然從葉主任的眼裏看到了一絲悲痛，而後聽到他略帶哽咽的聲音，“因為這幾日我們要為你們的好校友、好學姐沈淩然準備追悼會。”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