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一旦有了缺口，思緒就如同奔騰的江水，川流不息。
過往的一幕幕逐漸重疊，以前的沈曼不是這樣的。
輕聲細語，和他同桌吃飯，夾菜都小心翼翼，一直靦腆內斂。
眼前的沈曼，是那個手臂縫針可以不用打麻藥的堅強女孩，是那個被綁架還能鎮定不亂的從容女孩，是沈曼，也不是沈曼。
而這性格前後如此巨大的詫異變化，就要從她那次在解剖課上暈倒開始。
那是在淩然死後的第三天，她所說的、所做的，無不透著淩然的影子。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這一切的呢，徐懷殊想，應該是那次在包子鋪，那碗甜口豆腐腦。
如果說，那時候的沈曼是在模仿淩然，也說得過去。
畢竟沈淩然喜歡吃甜口豆腐腦的消息還是有人知道的，隻要留心去打聽，能夠打聽的到。
阿殊那樣的稱呼，當年的同學也會有人聽到，而那些熱水與冷水的喜好，卻隻有他們彼此知道。
徐懷殊的眼角有了一絲濕意，他輕手輕腳地給沈淩然再度蓋好被子，掖好被角。
注視了良久，才踉蹌著出了賓館。
他沿著周邊的馬路緩緩地走，前世，淩然就喜歡拉著他在圖書館看那些奇奇怪怪的案子。
什麼米國有個人的祖母死了，痛苦哭泣的時候，她的貓竟然如同祖母一般拍她的頭。
什麼腐國有個人生下來就記得前世今生，並且剛會說話，就能說前世的一些回憶……
那些轉世重生的故事，他們當做野史，或感慨唏噓或放聲大笑。
他雖然不相信那些怪力亂神，卻也樂得陪著她，看著她爽朗欣然的模樣。
徐懷殊走路的速度漸漸變快，走到後來已經小跑了起來，一路朝著圖書館的方向，腳步前所未有的堅定。
隔天，到校園裏晨練的圖書館管理員看到徐懷殊的時候，帶著詫異的眼神迎了過來。
“小徐，今兒怎麼這麼早。”管理員李大叔麵容和藹地走向徐懷殊。
一夜未眠的徐懷殊，看上去仍舊是那副幹淨的麵容，隻是下巴有了輕微的胡茬。
“李叔，我想……進去查點資料。”徐懷殊目光有些僵直，這個樣子的他，是李大叔從未見過的。
他掏出鑰匙，輕輕地打開了門鎖，“啪”鎖扣彈開的聲音，仿佛按斷了徐懷殊體內一根緊繃的弦，他再也不管不顧地衝了進去，直奔著他和沈淩然常去的那個區域，那些已經泛黃發舊的書籍上，流下了幾滴淚痕。
*
沈淩然醒來，天光已經大勝，一夜宿醉之後，喉嚨幹疼。
她望著鏡中紅腫的眼睛，有些頭疼地搖搖頭，昨夜……她努力回憶起，她喝醉了，然後打車回到了學校，在宿舍樓下遇到了徐懷殊。
再之後……她就記不清了，恍惚記得是徐懷殊帶她來了這家賓館。
她環視了一下賓館的環境，幹幹淨淨的，她也衣著完好，再加上對徐懷殊的信任，也就沒多想什麼。
起身穿好衣服，打算去夏朗那裏走一些“清潔期”的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