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然不退不避，迎上了顧敘的視線。
“我知道。”她知道重新翻案有多難，難得不僅僅是資料難得，更難的是立場。
她如今一個小民警，有什麼樣的身份去翻案？
她是怎麼得知那個機密檔案的，又是怎麼得到關鍵信息的？光是這些推敲，她都經不起。
如果她說出她就是死去的沈淩然，翻案是為了把殺人凶手聶行遠給繩之以法。
天知道她會不會被當成精神病抓起來。
“知道你還胡來？”顧敘收回視線，怒其不爭地說，“公安局不是學校，我能容忍你一再出位，不代表龐彥利也能，局裏也能。沈淩然的案子不是你能染指的，那個案子已經進入了絕密數據庫，以我現在的權限，隻能拿到這些資料。”
顧敘說著遞了一個檔案袋給沈淩然，事實上這些資料他早在沈淩然給了她案件編號的時候，就拿到了。他之所以一直沒給沈淩然，也是因為他想不通。
他很詫異，詫異沈曼怎麼會知道案件的編號。
更詫異為什麼她會對沈淩然的案子那麼執著，甚至拿此作為邁高案的交換條件。
難道是在刻意模仿沈淩然嗎？
一樣的行事作風，一樣的囂張。
一樣都是靠著一個經濟案件當臥底而一鳴驚人。
可是又不一樣，沈曼比當年的沈淩然似乎更淡然，對於唾手可得的名利，顯得更為淡薄。
她雖然沒有沈淩然漂亮，可也算是警花一枚。
如果她願意，恐怕運作之下，也能成為春江市公安局的一顆新星。
可是她不願意。
邁高案論功行賞的時候，有一個三等功名額。
張岑是給了顧敘的，顧敘對那些並不在乎，就提出要把名額給沈淩然。
可是張岑卻告訴顧敘，沈曼拒絕了，她拒絕填表，拒絕申報三等功。
三等功，多少男民警幹了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得到一個三等功，更別提很少跟案子的女民警，難道還能指著當戶籍內勤，得來一個三等功嗎？
那無異於天方夜譚。
“為什麼不要那個三等功？”顧敘忽地問。
沈淩然畢竟也是老刑警一枚，當然知道邁高案再大，春江市公安局的三等功名額也就那一兩個，分管領導留一個，剩下的一個往往都是留給刑警隊長的，她不想欠顧敘人情，所以拒絕了。
她無謂地搖搖頭，“德不配位，必有遭殃，我覺得我的德行還沒修煉到三等功的程度。”
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你就演吧，顧敘看著故作老成的沈淩然，明明就是不願意欠他人情，還扯上道義的大旗。
怎麼就躲他如同才狼虎豹一般。心口就像是被羽毛輕輕劃過，就想揉揉沈淩然那一頭幹脆利落的短發，可是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
“夏朗人品不錯，家室清白。但我不認為他是你的良配。”顧敘打著方向盤，一本正經地說。
沈淩然噗嗤一聲就笑出了聲來，那雙眸如同天上的星子，耀眼奪目。
“怎麼就不是良配了。”沈淩然雙眸含笑。
“性格不合適，他喜歡安逸，你喜歡挑戰。他像個悠閑山水富甲天下的王侯，可你卻非池中之物，他降不住你。”
這是說她沈淩然不是個安心過日子的人了。
不可否認，顧敘的話一針見血，沈淩然想，就算她今生有愛，也不會選一個夏朗那樣的人。性格不合適是一方麵，還有一方麵恐怕就如同顧敘所言，夏朗降服不住她，沒辦法讓她心悅誠服。想不到顧敘正兒八經說話的時候，還真的是頭頭是道。
她剛念了顧敘的好兒，就聽到顧敘有些欠揍地說，“所以，我才是你的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