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覺，竟然帶給了聶行遠一絲快意。
死，對別人來說或許是恐懼，但對聶行遠來說，確實一種解脫，一種向往。
是否那樣，他就可以找回他的然然了。
聶行遠感受到有什麼東西糊住了他的臉，讓他喘不上氣，他卻一點都不掙紮，如果他活著，就要為了他的使命，成為他最討厭的那種人，每天虛與委蛇，如同影帝一般，永遠不能摘下麵具。
可如果他死了呢。
就一定會解脫。
柳寒煙發泄了一會兒，才慌忙地拿起抱枕，看向聶行遠禁閉的雙目，在他的鼻息上試探了一下，很微弱，但是還有呼吸。
不知從何時起，她就變得很暴戾。
這種暴戾因子就藏在她的骨血裏，從小，當別的女孩子穿著漂亮的公主裙學習跳舞、畫畫的時候，她那個宛如惡魔一般的父親，就已經握著她的小手，在小手裏塞著一把小刀子，把著她的手，刺入小白兔的身體裏，血紅的顏色會染紅小白兔的毛發，動物在死後，瞳孔也會如同人一樣變得渙散。
那時候，她隻有六七歲的模樣，卻已經從那種掌握命運般的感覺裏，獲得了快感。
從小白兔到小狗，到十七歲的時候，她已經能夠和藏獒獨處在一個牢籠的時候，成功的殺了藏獒，渾身是血地站在他惡魔一樣的父親麵前。
她是父親培養的殺人機器，是父親培養的操盤高手，柳工集團的業務，她閉著眼睛都能如數家珍。
父親不允許她的哥哥和弟弟們參與柳工集團的任何業務，他把他們都培養成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或是最新琴棋書畫的浪蕩公子，唯獨麵對她，他的父親會脫下人前那張偽善的麵皮，像是一個冷酷冷血的惡魔一樣，教會她殺戮。
她第一次殺人，殺的就是她那惡魔一般的父親。
“開槍吧，隻有開槍了，你就出師了，從此以後，柳工集團歸你掌握。”柳寒煙顫抖著雙手我不穩槍，槍掉在了地上，不管那個人怎麼凶狠，始終都是她生身父親，她下不去手。
父親的眼裏就有了失望的眼神。
開槍的那一刻，柳寒煙的大腦一片空白，砰的一聲，惡魔的胸口流淌了一個血洞，“你出師了。”
那是父親說的最後的一句話，之後是密集的搶救。
在基地裏最厲害的醫師的救護之下，她的父親還是抱住了命，他的身體恢複的很快，幾年以後，又能夠坐在會議桌前，代表柳工集團參加各種會議，參與各項談判。
對於父親的康複，柳寒煙至今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很少去那個基地，隻知道那裏所進行的各項研究，隨便拿出一個，都足以轟動全球。
回憶讓柳寒煙覺得如墜冰窟，她緩過神來，讓保鏢弄了一個溫水洗過的帕子，輕輕地給聶行遠擦拭著身體。
這個男人，是她十七歲從大洋彼岸歸國後，遇到的第一個男子。
那一天，她剛下飛機，在機場被人摸了錢包，是聶行遠追了小偷跑了好遠，抓住了那個小偷，還給了她那個錢包。
從那時起，這個不笑的時候很陰鬱，笑起來就讓人如沐春風的男人，就再也沒能離開她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