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男子語中對高宇頗多回護,常菲菲心下不滿,忍不住道:“這人覬覦別人財物,********,事若不成,也不過是白費圖謀罷了,哪裏就到‘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地步呢?”
男子頓了頓,歎道:“隻因這高宇賠上了他心愛之人!”
常菲菲一愣。
男子續道:“沈氏宗族人丁不旺,數代單傳,到民初時,家族嫡係隻得一子,名喚沈陌。其實,在高宇前,也有勢力將主意打到沈陌身上,形形色色的美人計倒也施過一些,怎料這沈陌豐神俊秀,且又家境殷實,自小風月場上也不生疏,與那些女子左右周旋,竟毫無破綻,讓一眾人等铩羽而歸。有了這些前車之鑒,高宇挑人時便格外鄭重,派人暗裏四處打探尋訪,終於尋得城中一家殷姓綢布莊老板的獨女巧巧,姿容絕麗,且在金陵女子大學就讀,頗有才名,稱得上蘭心惠質,再加上她身家清白,就算沈陌著意打探料也無礙,如此,可謂四角俱全!左右衡量,計議一定,高宇便暗中派人將那綢布莊老板監管住,隻待他女兒前來求懇放人,這美人計便可順利進行下去。卻誰知,那女子雖依計前來,高宇卻對那女子一見鍾情,竟反悔不肯將這計施下去。其時,諸事均已安排妥當,箭已在弦上,不容不發!在眾幕僚紛紛諫勸之下,高宇無奈,雖勉強答應讓那女子依計行事,卻派了人時時跟隨,隻盼這女子出師不利,便就此作罷,卻誰料沈陌竟對這女子一見傾心,兩人情投意合,原本一場假戲就這麼真做起來!巧巧喜歡上了沈陌,便不願施計害他,但高宇這邊又逼得緊,她唯有極力拖延!如此,約摸一年有餘,高宇終於忍耐不住,尋了個由頭把沈家上下全抓起來,刑訊逼供了一番,隻一無所獲,又將沈家祖宅翻了個底朝天,也未能找出寶藏!一怒之下,高宇便將沈家上下殺了個幹淨,連沈家祖宅也放火燒了,那沈陌據說便是死在了這場火中!”
眼前驀然閃過沈陌那晚自盡前看著巧巧痛極的眼神,似又聽得巧巧淒厲慘呼在耳邊響起,常菲菲心下一抽,蹙緊了眉。
啜了口茶,男子又道:“那沈家怎麼說也算地方望族,高宇此舉未免過火,惹了眾怒,其他勢力便借這個由頭對他大加撻伐,高宇難以存身,便娶了巧巧,帶著她轉戰他處。沈陌已亡,巧巧心如死灰,終日鬱鬱寡歡,生了個兒子後便纏綿病榻,如此,不過七八年便死了。死前,她將一根素日最愛的翡翠如意簪傳給了兒子,叮囑他好好收藏。因高宇在娶了巧巧後,又續娶了幾房妾室,那些妾室平日看著這正室的兒子就處處不順眼,諸般挑剔,那高宇也不怎麼回護,如今巧巧一死就更加無所顧忌,雖不敢明裏欺淩,暗裏也使了不少損招,這樣忍耐了幾年,那兒子一待成年便離開了高家,自去闖天下,臨行時隻帶走了母親留的翡翠簪!”
頓了頓,男子緩緩道:“巧巧的這個兒子,便是家父!”
聽到一半時,聯想起這男子姓高,且在說起高宇諸般暴行時語氣也頗溫和,常菲菲便料到他和那高宇必有淵源,如今聽他直言,倒也不太意外,隻點了點頭。
男子續道:“家父這一離開,便與家中斷了聯係,其後不久,輾轉聽說因時局動蕩,高宇帶著他那幾房妾室去了台灣,自此,便徹底沒了聯絡!家父獨自一人,掙紮求生,也漸漸安頓下來。到我這一輩時,雖幼時吃了些辛苦,打拚到如今,卻也建了些基業,閑時便加入了個考古協會,平日把玩些古物為樂。前兩年,家父病故,將這簪子傳了給我,我瞧著這簪子成色製作都頗不尋常,便想托個行家幫我看看,輾轉找到了蘇先生。蘇先生卻真是個神人,竟一眼看出這簪子裏有些門道,詳細問了我簪子的來曆後,竟又找到了沈氏祖宅的所在地,尋出機關訣竅,帶著我發現了沈家密藏多年的寶物!因這些寶物價值連城,且歸屬難定,我不欲張揚此事,但又實在想對它們多做了解,蘇先生便給我出了個主意,以考古協會的名義辦個秘密研討會,將寶物展出一部分,請各路專家前來品評!這本是個好主意,我們便就此操辦起來,哪裏想到,好端端地,辦會期間竟出了這麼多事,天知道,這真與我們半點幹係也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