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村野渡、水榭長橋。
橋上行人比肩,倚欄笑語。橋下輕舟緩渡,呼喝相迎,更兼堤岸綠柳相扶,百花爭妍,一派晚春好景。
安唐唐隨著那少年一路行來,左顧右盼,這影視中方有的情景在身邊一一展現,她不由新奇萬分,隻恨帶不得相機入這圖景,不能照幾幅相片存念。
再走得幾步,入得一座小城,便見酒樓歌館鱗次櫛比,雜貨食攤沿街散立,又有小販見天色已晚,在攤邊挑起燈籠,映著天邊夕陽,燃起一點桔色,為這塵囂添了份別樣的溫暖。
安唐唐隻覺樣樣都是新鮮,在各類小攤間來回穿梭,忽聽得牙板輕敲,有歌聲從一旁小樓嫋嫋傳出,細聽那詞,卻是唱道:“池上憑闌愁無侶。奈此個情緒。卻傍金籠共鸚鵡。念粉郎言語。”
她不由笑道:“這歌唱得可真是幽怨!”抬眼望去,見那樓掛著的匾上寫著“迎香院”,不由眼睛一亮:“這樓名字起得如此香豔,怕不是家青樓吧?”
少年側眸打量著她:“便是青樓,你這麼興奮做什麼?!”
安唐唐一把攥住他衣袖:“青樓啊,隻聽過沒見過,今天撞到了那就是緣分啊!不行,怎麼著,我也得進去見識一下!”
少年有些哭笑不得,轉眼見樓門口那看不見安唐唐的老鴇瞠目瞪著他衣袖無風飛揚,忙將衣袖從她手中抽了回來,作勢咳了一聲,狀似對著柳兒實則對著安唐唐道:“什麼緣分!你一個女孩兒家,怎麼對逛青樓這麼感興趣!”
柳兒“啊?”了一聲,安唐唐尚未答話,旁邊的老鴇耳朵尖,早幾步迎了上來,滿臉堆笑道:“噯喲,小公子今兒來得可真是巧,正趕上嬌紅姑娘在咱們院登台,這可不是難得的緣分麼!”
少年挑了挑眉:“嬌紅姑娘?”
將手絹捂了捂嘴,老鴇大驚小怪地歎道:“唷,小公子外地來的吧?竟沒聽過嬌紅姑娘的名頭?她是獨門兒的清倌,咱這城裏上百家樓子裏的姑娘攏共加起來,也趕不上她的一根頭發絲兒,真真的色藝雙絕,那可是公認的!平日裏王孫公子想聽她清歌一曲便是萬金也難得,今兒算您趕得巧,正逢上嬌紅姑娘每月一次的輪台獻藝,您不進來瞧瞧?”
這完全是花魁出場的範兒啊!
安唐唐聽的熱血沸騰,眼見著也沒人能看見她,興衝衝地便要往樓裏衝。
少年狀若無意地一抬手,實則一把抓住她,不動聲色地道:“女眷也能進?”
老鴇眼風掃了一旁的柳兒,一甩手絹笑道:“不妨事的,各家樓子統一立的規矩,為方便各樓的姑娘們學藝,逢著嬌紅姑娘登台是不阻著女子入場的,要不怎麼說您今兒個來得巧呢!隻是如今這樓裏大廳已坐滿了,隻樓上雅閣還剩倆位子,聽曲兒不比樓下人雜,卻是加倍的清靜自在,就是價錢高了些,您看?”
這是紅果果的坐地起價!
安唐唐義憤填膺,誠懇地向少年道:“不能助長這種奸商的歪風邪氣!反正他們也看不見我,我一人進去就好,你們就別進去了,省得浪費錢!”
少年挑了挑眉,隨手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扔給老鴇:“帶路吧!”
老鴇接過銀子,掂了掂重量,立時眉花眼笑:“公子,您裏邊請!”
安唐唐瞪大了眼:“看不出來啊,你還挺有錢!”
少年唇角一牽,也不答話,徑直往裏走,安唐唐隨著柳兒忙跟了上去。
進得樓內,卻見偌大的廳堂已坐得滿了,青銅燈柱疊成6層塔,曼出枝節托著燈碗,光焰灼灼,映著廳中高台如同白晝。
台上正坐著一緋衣女子,手執一紅牙板,清歌淺唱,那模樣雖豔麗,歌聲雖柔婉,卻也當不得適才老鴇那番盛讚,安唐唐不由撇了撇嘴,有些失望:“這便是那出了名的色藝雙絕?古人真是容易滿足!”
少年掃了一眼台上歌女,一邊緩步上樓,一邊漫不經心地道:“這台上的便是嬌紅姑娘?”
“那哪能呢!”老鴇一邊引路,一邊笑道:“那是我們迎香院的梅娘,是給嬌紅姑娘熱場的!您在雅閣裏坐著,品盅茶,飲盞酒,再有三兩個,就該嬌紅姑娘出場了!”
一聽此言,安唐唐眼睛一亮,重又抖擻起精神,笑眯眯地道:“我就說嘛!”
少年隻微微一笑。
上得二樓,黑檀精雕的圍欄後隔了幾間房,細竹編成的簾子垂掛下來,辟出一方清靜。
老鴇將少年和柳兒引入一間房,招呼丫頭上了茶果點心,又說了幾句話,接了少年打賞的銀子,福了福,自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