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一挑眉,他似是頗為詫異,緩聲道:“那畫是我從小淩那裏偷偷拿來的,不是早對你說過麼,怎麼又這樣問?”又笑了笑:“這是在我家,又不是在片場,還是喚名字吧,你一口一個‘韓先生’,太見外了!”
抿了抿唇,安唐唐坐直了身子:“遠舟,那畫裏有古怪!”
“哦?”韓遠舟眉心一蹙:“先前你那開古玩店的朋友倒是提醒過別碰這畫,可這麼些日子,我也沒見有什麼變故,便沒往心裏去,卻沒想到將它放在你身邊倒驚嚇了你,是我的錯!你在夢裏見了什麼?難不成還真有什麼邪崇附在它上頭?”
見他神色誠懇,先前對他生起的一絲疑意淡了去,安唐唐想了想道:“我夢見我進了那畫,在畫中見著了一個女子,她想殺我,要將我的魂魄留在畫中,她好占我塵世中的軀殼!
虧得畫中一個叫王希孟的少年救了我,我才逃了出來!”
怔了怔,韓遠舟失笑道:“我當是什麼靈異事件,卻原來是這樣!唐唐,你是不是近日神鬼片看多了,才做了這麼個夢?當不得真的!”
“不,那夢是真的!”安唐唐急道:“王希孟幫我擋住那女子,我怕他不敵,將頸上的珠子扔給了他禦敵……你看,我醒來後,頸上的珠子就不見了,這不是很奇怪麼?”
韓遠舟沉吟道:“是不是你什麼時候丟了那珠子,自己卻不知道呢?”
“沒有!”安唐唐肯定道:“那珠子是小易幫我從廟中求來護身的,我一直戴在身上,從未取下來過!”
“是麼?”韓遠舟起身給她拿了塊毛巾遞給她:“瞧你這一頭的汗!擦擦吧!唐唐,你說那夢是真的,又說夢中見著的女子要殺你,那女子什麼模樣?”
安唐唐接過毛巾,聞得那毛巾上一股幽香,猜他是將妹妹的毛巾拿給她用,也不以為意,擦了擦臉,她想了想道:“柳葉眉,杏子眼,很漂亮,最奇特的是,她的眼瞳帶了一絲金,我從未見過那樣的眼睛!”又皺了眉:“王希孟說我是被她引進畫中的,可我不認識她,也從沒見過她,究竟是怎麼被她引進去的呢?這世上的女子那麼多,她為什麼偏偏要我的軀殼?這可真是奇怪!”
目光微微閃爍,韓遠舟笑了一笑:“也許是因為你心思明澈,靈體幹淨,易於入畫,也易於與畫相融!”
“啊?”安唐唐愣了愣:“你怎麼知道?”
俯身靠近她,韓遠舟唇角上牽,語音溫柔:“唐唐,你知道麼,其實我很喜歡你!”
這表白來得突然,且與適才的話題跳躍太大,安唐唐一怔,愣愣道:“什麼?”
唇邊笑意加深,韓遠舟柔聲道:“我說,我喜歡你!雖然你容貌算不上多漂亮,但這眉眼我看著卻很舒服,想來,今後幾十年,對著你這副軀殼度日,應也不至於膩煩!”
也許算是甜蜜的情話,可因這情話說的極不合時宜,安唐唐隻覺說不出的怪異,心中寒意陡生,她打了個哈哈,笑道:“遠舟,你是故意開個玩笑好叫我別那麼害怕麼?嗬嗬,很有創意,我安慰多了!好了,咱們現在說正經的吧!”
握住她的手,他笑了笑:“我是在說正經的啊!我在告訴你,為什麼你會被引入畫中啊!”
安唐唐一驚,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涼意從手上慢慢滲至心中,努力穩住心神,她道:“天晚了,賴在你家打擾你總不是個事,這些事咱們改天再說吧,我想回家了!”下意識便想抽回手,卻突地發現手腳似僵住了一般,竟動彈不得,她心下大駭,勉強笑道:“我真是睡迷了,手腳都被壓得麻得動不得!遠舟,你扶我一把!”
拍拍她的手,韓遠舟微笑著:“不著急!其實你醒的有些早,本還可以再多睡會兒的!不過好在我這裏的安神香效用不錯,足可以讓你睡個踏踏實實,做個好夢!”
“安神香”三字一入耳,安唐唐心下大驚,心念電轉,已猜到適才擦臉的毛巾有古怪,驀地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已入彀中,不由額汗涔涔而下,她咬了咬牙,抬眼盯住他:“遠舟,為什麼?”
放脫她的手,站起了身,韓遠舟臉上笑容不改,語音越發溫柔:“我剛剛才對你說過啊,我喜歡你!”望著她的神色又帶了幾分擔憂,取過毛巾拭她的額頭,他聲音中帶了絲憐惜:“怎麼又出了這許多汗?你害怕?怕什麼,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在一起麼?這樣不好麼?”
俊眉朗目,眉梢眼角是熟悉的溫柔!以往她看著他覺得甜蜜開心,此時卻是說不出的恐懼厭惡!
她想躲開他的手,卻動彈不得,任他用毛巾輕柔拭去額上的汗,巾上一縷香鑽入鼻中,隻覺頭腦陣陣暈眩,拚命咬牙保持清醒,她問他:“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是我?”
俯身攔腰抱起她往裏間走,他微微垂眼:“你的心思很幹淨,無論快樂還是煩惱,你的心一如你麵上的表情,簡單而純粹!這麼多年來,你是唯一一個不曾心存算計而善待我的人
,唐唐,我確實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