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勝和陳華清合作過幾次,雙方關係比較融洽。兩人一見麵,朱勝就苦笑地說:“善之,你這邊在搞什麼,怎麼有那麼多人彈劾你啊?”
陳華清更是倒苦水:“老朱啊,我想你也知道養兵的艱難,光一個重慶衛根本養不了八百兵啊。”話裏話外就一個意思,總不能既叫馬兒跑又叫馬兒不吃草。
朱勝早就猜到陳華清是這種說法了,也不再說什麼,隻是告誡道:“善之,這種事幹一次就行,不要擴大了。”
陳華清點頭答應,現在重慶衛胃口很小,消化那十幾個村子得一段時間。
“善之,這次我來還有另外一件事。貴州安賊兵圍貴陽已有百餘天,貴州巡撫大人王三善數次催大人派兵救援。”朱勝簡單的把當前戰局介紹了一遍。
“老朱,難道大人要我去貴陽?”
朱勝搖搖頭,笑道:”怎麼可能,奢賊還沒有被消滅,你要去貴陽也沒路啊。大人的意思是讓你這邊早作準備,最早十月份,最遲明年正月,大人要把手中兵力合在一起,畢其功於一役,徹底消滅永寧奢賊。”
“謹遵大人令。”
朱勝臨走時,陳華清本準備讓他帶上沐啟眉,隻是不知道朱勝和沐啟眉說了什麼,最後沐啟眉留在了重慶衛,讓陳華清好一陣頭疼。
與此同時,重慶衛周邊村子流亡在外的地主們聽說了自家土地被人強奪,都火急火燎的往回趕,向陳華清要個說法。
情報司和衛所軍早就得到了命令,在各村村口攔截這部分人。大陳莊村口,村子裏最大的地主孫老爺被人擋在了村外。要說起這孫老爺,是重慶大家族孫家的旁係,仗著自家的背景和財力,很是侵吞了不少土地。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把我們攔住?”孫老爺管家惱怒道。
負責這條路的排長名叫牛勝,原名牛二憨,人如其名,性格很實在,上頭說什麼就是什麼。
“喊什麼!叛賊來了不見你們喊,現在亂喊什麼!”牛勝不耐道。
孫家管家指著牛勝,漲紅了臉,若不是顧忌著圍住自家人的二十來號兵,早就破口大罵了。
孫老爺見慣大風大浪,知道現在說硬話討不了好,便放低了姿態,語氣緩和道:“這位將軍,我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想回家看看。”說罷拿出了一把碎銀,直往牛勝手裏塞。
牛勝出身軍戶,家裏貧寒,哪見過這麼多銀子,心動的很。剛想伸出手去拿,眼睛就瞅見一行人中唯一一個戴紅袖標的人,手立即縮了回去,正色道:“你這是幹什麼?想害我嗎?”
孫老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事,哪個當官的不愛錢,便放大了聲音:“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諸位好漢在這也辛苦半天了,拿出點錢來,讓兄弟們吃吃肉,喝喝酒。”
旁邊的衛所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把目光彙聚到了袖子上戴紅袖標的那個人。
戴紅袖標的士兵感覺到大家的目光,主動走上前來,對孫老爺道:“你確定是把錢交予整個衛所軍而不是某一人?”
孫老爺有點奇怪,但眾目睽睽之下,總不能公開行賄,說是要讓牛勝通融,隻好道:“是交予整個衛所軍的。”
“這便好。”戴紅袖標士兵把錢拿上,並拿出個小本,一邊記一邊高聲說道:“大陳莊孫家獻給衛所軍五兩銀。”記完後便退了下去。
孫老爺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拿了人家的銀子,牛勝語氣也軟了下去,但還是公事公辦道:“要想進入村子,拿出地契還有和村民們高利貸的欠條。”
“你們不是拿了我們的錢,怎麼不讓我們進去?”孫家年輕人急道。
戴紅袖標的士兵回道:“那屬於你們主動獻上來的,不是我們強行索取的。”
孫老爺目瞪口呆,阻止了自家人,恨恨地說了句:“算你們狠!”
孫老爺一行人暫時離開後,戴紅袖標的士兵給牛勝行了一個軍禮,把小本遞給牛勝後說道:“牛排,我去報告了。”
牛勝頗為惋惜地看了看紅袖標手裏的銀子,擺擺手說道:“你去吧。”
衛所軍的前身是陳華清從石砫帶出來的護衛隊,早在攻打鄭家堡時,陳華清為保持軍紀成立了一支小部隊,稱為監察隊,主要防止士兵侵吞財物。
後在重慶衛建立起來後,衛所軍擴充了數次,監察隊也跟著擴充了,現在每個排有一個監察兵,袖子上戴有紅袖標用以跟普通士兵區分。一開始監察兵很難下放到每個排,後來陳華清在去川東前第二次改變軍製,把發放軍餉的權力交給監察兵,同時受軍事主官監督。這樣,既防止了貪汙軍餉,又擴大了監察兵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