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希尹目光呆滯,神情苦澀地瞧著金軍陣形被滾石衝散後,又被突如其來的伏兵衝得七零八散,亂成一團。遠遠瞧去,首陽山的山間草木叢中,全是突然冒出來的敵人。
他喃喃道:“怎會有這麼多伏兵的?恐怕不下數萬人了吧?”
一名幕僚望了一陣,叫道:“那些都是假人,虛張聲勢的,否則怎會都打起來了還呆在山上不動?相爺切莫被嚇到!敵軍數量最多在千人左右!”
完顏希尹苦笑道:“我不被嚇到有什麼用?士卒膽氣已寒啊,唉,楊康!康兒!當真詭計多端,令人難測啊!”
遙遙望見那喬峰帶人直殺入金軍陣中,猶如虎如羊群,勇不可擋。完顏希尹切齒道:“可惜我的穀神騎不在此間,要是有一支在此,又豈能讓這蠻子如此張狂!”
忽見另一個方向,亦是陣形大亂,他皺眉望去:“那邊又是何人?”
一名幕僚道:“回相爺,便是楊康和那姓陳的小子!”
完顏希尹苦澀無比地歎了口氣:“漢人英才為何如此之多!這陳恕,智勇俱是上乘,再過得三五年,豈不又是一個郭靖、喬峰!”
此時金兵紛紛潰逃,完顏希尹見敗局已定,當機立斷,傳令下去,令左右兩翼衛隊上前接應,壓住陣腳。再打旗號收聚敗兵,重整陣形,緩緩後撤。
楊康見金兵後退,舉手示意,說道:“完顏希尹用兵精妙,雖敗不亂,不要追趕。”
此時她身邊已經有十餘人跟著,聞言大聲傳令下去,頃刻間號令傳遍整個戰場。
陳恕見這突然殺出的伏兵紀律嚴明,身手強悍,不禁好奇地問道:“師嫂,這是哪一路的人馬?”
楊康笑道:“這次共有兩路人,其中一路,便是你師父他們丐幫的人馬。忠義丐幫,保家護國,丐幫子弟經過數次襄陽大戰,又常年操練,還當得起精銳之師四字吧?阿靖素有北伐之誌,所仰仗的,便是丐幫、襄陽、天波三路人馬。至於另一路,你瞧,正主兒過來了,我給你引見引見!”
隻見一名黑臉漢子縱馬馳了過來,陳恕一見,不禁驚喜地叫了出來:“崔大哥!”
這人卻正是崔秋山,他見到陳恕,也是一臉驚訝,叫道:“陳兄弟,你怎在此間?”
楊康愕然道:“你們怎識得的?”
陳恕笑道:“前些天曾經去崔大哥寨中打擾過數日。原來是崔大哥的人馬,難怪如此了得。西華兄呢,沒來麼?”
崔秋山翻身下馬,笑著走過來,拍了拍陳恕肩膀,笑道:“陳兄弟你果然英雄了得,我聽說了你大鬧鏢行大會,手刃福康安的事情了。西華嘛,他去清京幫袁盟主,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了。”
陳恕微愕,隨即搖頭苦笑道:“這福康安……怎會是我殺的?我哪有那本事?”
崔秋山也不禁愕然,陳恕卻是想得明白。福康安死在金國境內,金人肯定要擔心清廷震怒,偏偏殺死福康安的東方影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連名姓都不知。而自己那天被東方影帶走,是以將之推到自己頭上,也算是個交代。
楊康微笑道:“想不到崔兄和我這小師弟是故識,那就好了,以後還請多照看一些。”
崔秋山搖頭道:“陳兄弟天縱英才,哪裏需要我照看?”拍著他的肩膀,又是感慨又是羨慕:“能得九指神丐洪幫主青眼,陳兄弟造化當真不小。”
陳恕微微一笑,岔開話題道:“崔大哥怎會在此設伏的?這都是……師嫂早安排下的麼?”
心中大覺不可思議,崔秋山的藍田山離此雖然不遠,但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趕到的,楊康若是早在此設下伏兵,這智計當真可用神鬼莫測來形容了。
楊康“噗哧”一笑,說道:“我倒是想當神棍哄你們玩,可崔兄和二弟隻怕不會替我撒謊。實話說了罷,二弟本是來參加首陽山丐幫大會,崔兄也是應邀與會,完顏希尹隻是恰好撞上罷了。昨天夜裏我才與二弟他們聯絡設下伏兵,幸好趕上了。”
崔秋山卻是滿臉敬服之聲,說道:“夫人運籌帷幄,所料如神,崔某佩服之極。”
當日金兵大敗而退,此戰金軍三千餘人,死傷七百餘。丐幫加上崔秋山的人,一共也不過一千五百人左右,可算是一場大勝。諸胡近年來互相混戰,數年未曾南侵,這一戰卻是漢人數年來首次對胡大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