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來提親的第五天,蘭若按著靈犀的法子,帶著江橫遠提親的帖子,裝作潑婦的模樣,跑到江橫遠肆意放縱的青樓裏,指著他狠狠的罵了一頓,鬧了個滿城風雨。
第六天,便是帶著大大小小的禮品,頂著江家未來少奶奶的名義,狀似無意的將那些江家交好的高官用言語得罪了個遍。
第七天,本該是按照這靈犀的意思,“好好”的讓媳婦見見公婆,卻不成想,江家的退婚書已經送到了戲樓。
恰逢冬至,蘭師傅心頭大石也算是卸下了,趁著高興,便請了北安有名的江梓樓的師傅做了幾鍋餃子和點心,打算一大樓子裏的人聚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頓,大家在一起也好好熱鬧熱鬧。這裏的人,除了靈犀以外,都是打小就在這燕子樓長大的,因而大家圍著幾張拚湊在一起的桌子上吃飯毫無違和感,反倒是其樂融融笑聲成一片。
或許是因為天寒的緣故,餃子在桌上還升騰著濃濃的白霧,加之大家七嘴八舌的言語,顯得格外溫馨,靈犀覺得心裏暖,埋著頭吃飯卻不知不覺的眼眶有些濕潤。她也是很多年沒有這樣同一群人熱鬧過了,小時候也有過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過冬的場景,可那個時候她眼睛不好,也看不見。後來長大了,眼睛千方百計被治好了,可是卻再也沒有一大家子的熱鬧,偶爾的過節,也是三哥帶著她前去新開的茶樓吃點什麼,吃的再好也隻是兩個人。
“靈犀啊,你是南方人,也不知道你們那兒過冬吃餃子不,可還吃的慣?”蘭師傅樂嗬嗬的搓著手,笑著問她。靈犀抬起頭,手不經意間抹掉眼底的溫熱,笑道,“吃的慣,南方過冬也是吃餃子的。”
“吃的慣那就多吃點。”蘭若水蔥似的手不停地往靈犀的碗裏夾著餃子,一麵夾一麵道,“過了這個冬,咱們就是一家人,我可是滿心滿眼的將你當親姐姐呢。”
靈犀心裏感動,嘴上卻從來不是個善言辭的,因而隻是恬淡的笑著。
“咚咚咚!”門外傳來一陣的敲門聲。小樓不顧滿嘴裏塞得餃子,拿著筷子指著門,口齒不清的說著“我……我去開門。”
靈犀隻是顧著埋頭吃飯,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桌子的人突然靜了下來,待到她感覺到氣氛的不同尋常時,那人卻已經踱步走到了桌子前。
和往常不一樣的是,今日穆徹並未穿著先前一板一眼倍顯淩厲的西服,而是換了一套舊式的長衫,腳上踏著一雙軟底的金絲鞋,倒是將他原本硬朗俊逸的麵容襯得柔和了幾分,將那人身上特有的慵懶也是展露無遺。
“不知穆少帥今日前來有何貴幹?”蘭師傅靜靜的站了起來,不失恭敬的看著穆徹。
穆徹的目光卻淡淡的飄過在場的所有人,而是一直鎖在靈犀身上,也絲毫不見外,徑直找了空位便坐了下來,狀似無意的對所有人道,“你們繼續,不必管我。”言畢,灼熱的目光繼續盯著靈犀。
靈犀的本意是繼續再吃一些的,卻被他這目光看的好生不自在,也著實沒了任何的胃口,隻得“啪”一下把筷子放在碗上,也不看他,隻是向蘭師傅和蘭若投以寬慰的一瞥,隨後對穆徹道,“走吧,有事兒出去談。”
卻不曾想,穆徹的嘴角卻是浮過若有若無的一笑,挑眉道“出去談作甚,不如去房間。”說著,就徑直往靈犀房間的方向走去。靈犀雖然心下納罕這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房間在何處的,卻也隻得隨著他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