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本就有些昏沉,但燭火照著穆徹有些陰晦的麵容,倒是讓她一個激靈,一下子清明了不少。
腳步有些不穩的走到桌邊坐下,她揉了揉眉心,問,“你怎麼回來了?”
穆徹並不回應她,隻是冷哼一聲,漆黑的眸子裏蘊藏著複雜的情緒,“謔”的一下他突然站起身,雙手負立的站著,麵色冷淡對著窗戶。幽暗的燭火的光亮淡淡照在他的身上,灰暗的光線下,她分辨不出他的神色來,卻有一種隱隱的不好的感覺。
“有什麼你說便是,何必把氣氛搞得越發的那麼凝重。”靈犀擰了擰眉道。
穆徹倏忽之間轉過頭來,一雙漆黑的眸子像是已經隱忍到極限的模樣,大袖一展,桌上的東西盡數被他摔到了地上去。
茶碗清脆落地的聲音讓靈犀整個人為之一震,腦子完全清明了過來。她與穆徹也算是相處了很久了,也算是見過這人的多種情緒,先時他就是發怒也隻是冷言冷語但極其克製的,像這種暴怒的模樣倒是她從未見過。
靈犀不覺也是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後有些慌亂的退了一步。
下巴登時被穆徹用手死死的扼住,他漆黑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咬牙道,“從前我倒是隻知道那南地的顧長玦愛你如命,卻不知你同豐州的大公子還有一檔子關係……連我的行蹤都能泄露了去……”他冷哼一聲,惡狠狠的看著她。
靈犀隻是覺得下巴上傳來一陣疼痛,腦子卻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我根本不認識什麼豐州的大公子。”
穆徹又是冷哼一聲,轉過身去,“啪”的一聲將半塊血菩提重重拍在桌上,“你不認得,那這是什麼。”他冷笑一聲,看著有些呆愣住的靈犀一字一頓道,“你是救過我,但是我穆徹的性子是任何背叛我的人都要付出代價,膽敢在我眼皮底下聯合豐州的人,你的膽子倒真是不小。”
靈犀淡淡的看了那血菩提一眼,想起今日那個少年說的話,心下狐疑萬分,卻又不知如何說。她淡淡的瞥了穆徹一眼,伸手剛想去拿那菩提,還未觸到時,已經被穆徹將它收了回去。
“我不知該如何跟你說血菩提怎麼會在你說的那人手裏,你信我便是信我,不信我走便是。”她狀似無意的收回手,垂了垂眼眸。
靈犀說完這話的時候,穆徹眯著眼,目光兜兜轉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好久,他從北安一路到瀘州這件事情,隻有景秋和他們兩個當事者知道,景秋素來與豐州的人沒有什麼牽扯,不可能也不會是她,那麼也就隻有靈犀……
可看她的樣子卻是說的也不像是假話,那麼景秋……想到這裏,他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了冷汗,隻覺得自己是 魔怔了,竟然會為了一個隻認識短短幾個月的女人卻懷疑一個愛慕跟從了自己那麼多年的人……
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目光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深邃,將那塊血菩提牢牢的收入袖間,他眯了眯眼,手卻突然挑起靈犀的下巴,微微一轉,強迫她看著自己,嘴角卻是突然帶著令人發寒的笑意,“我發現我太不了解你了,所以我不想讓你走……南北兩地紛爭一日未斷,你就一日未能離開我的身邊。”
他頓了頓又道,“你救過我,於情於理我不殺你。但我不信你,所以我改變主意了,在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心要破壞我的大計之前,葉靈犀,無論是北安瀘州,你都得跟著我。”說著話的時候,穆徹一字一頓,話說的雖是霸道卻又帶著十分的認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