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妙儀站在等待冊封的采女隊伍裏翹著腳向屋內張望,由亮處看暗處一片晦暗,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大殿後麵哀戚的哭聲卻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朵。采女們聽到哭聲也都竊竊私語起來。
隨著時光的流逝,哭泣的人數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大,就像一條清澈的小溪,突然不知從哪裏湧來大量的水,於是小溪成了河,河水翻滾著,咆哮著向前湧去。突然之間,哭聲乍聽,隨後是尖細的訓誡聲。那河水便從兩頭被攔截住,沒了源頭,沒了去處,成了一潭死水。
於妙儀站在隊伍的末端隨著隊伍的挺進向前挪著步子,起先的不知所措和自信滿滿在這樣詭異的氣氛裏漸漸被憂心忡忡所取代,而身後太監們七嘴八舌的議論更印證了她並不樂觀的揣測。
“本來這采選是每年一屆,值國喪時三五年一屆的都有,可從沒聽說一年選兩屆的,而且把采女選進宮來竟然不冊封?你們說怪不怪?”那太監往隊伍的前麵張了一張,“這不?都進去四五十了愣是一個都沒選上。”
“就是,要說這屆采女的姿色也不差呀,聖上怎麼就看不上眼呢?以前冊封十個裏頭就能選出一兩個,眼看這都快完事了竟然一個也沒選出來,當真奇了怪了。”
“選不上還不好?瞧這屆采女都水靈靈的,等她們統統做了宮女整日裏在咱們跟前走來晃去,還不是飽了咱們的眼福?日子久了挑個好看的對食,豈不是莫大的福分?”
“你就做夢吧,她們能看上你?也就那打掃掖庭宮的蠢丫能看上你,昨兒個她還跟我打聽你來著。”
“你胡說!她都傻成那樣了,能打聽我啥?”隨即是一片壓低了嗓子的哄笑聲。
於妙儀絞緊了手中的繡帕,臉色很是難看,前麵進去的正經有幾個樣貌不錯的采女,如果那樣的都選不中她豈不是更沒戲了?不行,她必須想個辦法,她絕不能落選,她不想在這密不透不透風的宮牆裏虛度她最美好的青春年華,更不想與這些下賤惡心的太監為伍。
她拉了拉沈樓的衣袖,“姐姐,這可怎麼辦哪?我很怕……”
沈樓回過頭來安慰道:“別怕,我不會讓你跟那些太監們混在一起的,等皇上選中了我我就把你要來,讓你跟在我身邊。”
於妙儀聽了這話恨得牙癢癢,她就那麼篤定自己一定會被選中?還要她去伺候她,她想得倒美!
沈樓絲毫沒有察覺於妙儀的心理變化,更沒有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錯了話。她真的是好意,她隻是單純的希望於妙儀能跟著自己過上好日子。
她轉過身向殿內張望著,她自信滿滿,因為是蘇羅讓她回紫欄殿等待皇上冊封的,她相信蘇羅,她的自信來源於對蘇羅無邊法力的信任。
隊伍迅速地挺進著,匆忙的像是趕場一樣,很快就輪到了沈樓和於妙儀這最後的一批。
於妙儀心情忐忑地跨進了門檻,空氣裏都彌漫著一絲緊張的氣味。屋裏十分空曠,隻有皇上神情倦怠地堆坐在桌前,趙玄趙公公彎腰躬身侍奉在側。
於妙儀站在隊伍的末尾,抬眼瞄見皇上的目光在她們身上一一掃過,那目光在沈樓的身上停了一停隨即又移開了,他擺了擺手,一副不甚感興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