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華寺位於嘉興城東麵,臨近杭州灣之處,寺廟不大,香火也一般,可其中的焦木大師一手醫術享譽整個嘉興,甚至比臨安那個西湖上的大法華寺名氣更勝,也難怪被完顏洪烈找了上去。
按理說,就這一大夥金兵鬧哄哄的直闖進法華寺中,打擾了佛門清淨,焦木大師是不太想替完顏洪烈醫治的。更何況這群金兵根本沒有禮賢下士之心,粗手粗腳的就把所有無關人等都趕了出去,對焦木稱呼又極為不敬,就差拿刀架著焦木逼他醫治了。
焦木大師雖然救人不分貧賤,可遇到這樣的人,佛學不夠精深,難免心中有些火氣。可無論你心中火氣再盛,碰到這亮閃閃的兵刃,與一群隻知殺人,心急萬分的丘八之輩,那真是無可奈何,為了這法華寺中不變成一片焦土,不得已的上前醫治。
完顏洪烈負傷其實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隻是這次中的這一箭穿透了整個手掌,痛楚非是挨了幾刀可以相比,更何況這箭上還明顯沾了毒性,讓他整隻手都變了顏色。這才把完顏洪烈嚇的半死,自己的性命要緊,再管不了那些逃走的江湖好漢,直接衝回了嘉興,尋訪此處的名醫焦木大師。
焦木抹去完顏洪烈手上的金瘡藥膏劑,仔細瞧了瞧傷口的位置與症狀,心中還是出了一口氣,此傷還算好處理,寺中免了一場大禍。總算這一箭未能直接深入骨中,隻是從手掌骨架之間穿過,雖然疼痛難忍,但這隻手大可保的下來。
而箭中所抹的毒劑,焦木不過是用鼻子一嗅,就能確認不過是最常見的幾種毒藥之一,效果偏向於讓人麻痹,減弱人的反射強度,就致命性而言,並不算特別危險。對症下藥之後,不過抹了一些特製的藥草,半個小時後,就讓完顏洪烈掌心恢複了正常,再沒有了那種無法控製的麻痹感。
完顏洪烈眼見得命已保住,總算是恢複了幾分豪傑的氣場,不顧手上的鑽心痛楚,想同焦木結一份善緣,稱讚起了他的醫術,“大師這手醫術真是絕了,難怪可以名傳嘉興,我今日受此恩惠,來日必有所報。無論是金銀還是佛經,大師想要什麼,盡可說出來,我吩咐手下一一尋找,必能滿足大師所願。”
焦木性子執拗,並不會掩飾自己的想法,是以回答的極為令人難堪,“貧僧什麼都不缺,你這傷我自會盡力救治,謝禮什麼,就算了吧。我任意報一部佛經,就有一家佛寺要遭滅頂之災,不義之財,貧僧不敢收下。”
旁邊的幾員金兵大將聽了此話,那還了得,居然敢暗諷說我們大金國的東西都是搶來的。於是焦木話音剛落,抽刀之聲就響成了一片,金兵們一個個用眼神威脅起了焦木,他卻充耳不聞,隻是繼續整治著完顏洪烈的傷口。
完顏洪烈沉下一張臉,往手下金兵麵上一個個掃過去,怒罵道:“幹什麼,幹什麼?你們這是要造反嗎?大師不過是開個玩笑,你們一個個都什麼態度,佛門清淨之地,舞刀弄劍的幾個意思?滾,都給我滾!”
待得那些金兵與將領一起被完顏洪烈趕出了門外之後,完顏洪烈麵對著焦木,隻留了幾個貼身侍衛以防萬一,又恢複成了那種極為親和的笑容,“大師,萬分抱歉啊,這些俗人就知道打打殺殺,我一向仰慕中原文化,還請大師給我一次機會。”
焦木此刻正好包紮到了一半,擦了擦滿臉的汗水,抬頭看向了完顏洪烈眼睛深處,這目光過於深邃,直讓金國王爺都忍不住挪開視線,眼神左右遊弋,不敢繼續交彙。
焦木淡淡的笑了笑,帶著遺憾的語氣感慨到,“我曾聽弟子說,昨日夜裏嘉興城中差點官逼民反,鬧得好大一場騷亂,據說主要是一位貴人所引起的,不知王爺您可曾聽說過?”
完顏洪烈被此話堵的呐呐不能言語,方才自己剛說過仰慕中原文化,可他所做的事,又哪裏有一點仁愛之心。盡管從他的豪傑世界觀看來,那些行為,並不算過錯。在他眼裏,這世間的人隻分為兩種,一種是有用的,一種是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