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雅站在黑暗中,山腳下就是繁星小鎮,那個距離迷霧山脈最近的人類聚居地,那個總是被許多傳說奇聞包圍的神奇小鎮。微潤微寒的空氣,萬物寂靜,很容易就讓人陷入空靈的狀態。她的思維霎那間變得敏銳起來,一幕幕真實的事件在她腦海裏演現。莉雅全身心放鬆下來,忘我地投入到與曆史的交流中去。她感覺到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在這一瞬間都變得無比清晰,那個她一直探尋的答案就差一點可以得到了。
然而世事就是這樣,當你越想得到某件東西時就越會失去它。莉雅甚至很肯定地認為奈特簡直就是她命裏的克星。
“看來莫奈小姐對於死於非命這項事業很是執著啊!”奈特一把拉住差一步就要掉下山崖的莉雅,咬牙切齒地說。
畫麵戛然而止,所有一切都回到原點,連那些已經抓住的也像流水般散去。莉雅心虛地看了眼黑魆魆的山崖,隻有一步之差自己就會摔得粉身碎骨。“不,你是不會被摔死的。”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心底說。
“我隻是想找個好一點的地方看日出而已。”莉雅抽回了被奈特抓住的手,繼續站回原位。
“哦,那我是否可以認為莫奈小姐興趣奇特,居然半夜三更閉著眼睛等待日出?”
莉雅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慢條斯理的說:“很遺憾,先生,俗世不僅讓你的眼睛變得世俗,就連你的大腦還有心靈也變得庸俗起來。”莉雅不服輸地繼續道,“我看的是日出也不是日出,日出可以用眼睛看也可以不用眼睛看,先生。”說完轉過頭繼續閉著眼睛站著。
奈特無力地抽搐了下嘴角,小心翼翼地靠近莉雅,準備隨時拉她一把以免這個世界上再多一個冤魂。
時間在靜寂中流逝,莉雅一直都保持著那個姿態,以致於奈特懷疑她是不是睡著了。
“來了。”莉雅突然輕聲說,她睜開了緊閉半天的眼睛,拉起奈特的手把他帶到山崖邊,“看吧,不要隻用你的眼睛看:看吧,你看到的不止會是日出。”
黑暗漸漸褪去,但它還是不甘心就此退下舞台。它依依不舍地留戀著天幕,但天空卻執意投進光明的懷抱。一顆明星孤零零地掛在天邊,目送著夜幕被無情地拋棄,寂寞地看著黑夜與白天的轉換。
“好久沒有看見月亮了。”莉雅似自言自語地說,“繁星也失去了光輝。”
空氣裏彌漫著破曉時的寒氣,草叢樹木上也沾滿了露水,早起的山鳥在半明半暗中賣弄歌喉,而在遙遠的遠山中也有犬吠聲響起。
迷霧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四周都籠罩在一種神秘的氛圍中。薄霧給目之所及的景象都披上了一層朦朧的外衣,不時有微風吹過,把某個地方的霧氣驅趕了一些,但很快那個空出來的地方就會被更多的霧氣占據。迷霧中的小鎮就像一個未睡醒的少女般散發著恬靜的氣息,而多變的霧又給它增添了幾分活潑。
天色越來越亮,迷霧慢慢地散去,莉雅低聲念了句咒語,奈特知道那是一道讓遠處的人無法看見他們的小魔法。他們繼續並肩地看著遠方的天空,那裏已經不知道被什麼染成了一片玫瑰紅,而這種範圍正在不斷地擴大。
終於,一道亮光從小鎮最高的建築後麵發出來,整個天地刹那間變得亮麗起來,但奈特卻對這種轉變一點也不感到開心或者感動,更別說其他類似於欣賞的心情了。他悶哼了一聲,心髒在那個瞬間好像被什麼攫住了一樣,他討厭那種光芒萬丈,他厭惡那光芒萬丈的存在。
而和他持相同態度的就是那個一直站在他旁邊的人了。莉雅的手在陽光出現的時候就變得越來越冰冷,她強忍住身體的不適,堅定地昂首注視著太陽,但她不停顫抖的身軀背叛了她的想法,很快的她就被奈特從山崖邊拖走,進入那片被選為宿營地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