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漸微涼。
皇城外的一家客棧裏,楚雲飛躺在雜草屋裏,雙手撫摸著失去了神采染血的雙眼。
好疼啊,娘……
回憶著白日裏所發生的一切,楚雲飛悲從中來,隻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此走到了盡頭,他突然好想好想蕭皇後健在的日子,好想好想……
然而此刻,自從被他戴在右手中指上以後就像是被鑲嵌在他肉裏的戒指忽然一改原先蒙塵樣貌,在觸碰到他雙眼的那一刻熠熠發光,若不是有這間陰暗的茅草屋擋著,隻怕整個荒原上的生物都會被這一抹亮光所震驚。
但楚雲飛的世界裏依然隻有一片黑暗,黑如絕望,黑如死亡。
隻是他卻能感受到眼眶中一陣鑽心的痛楚,更甚於在皇宮裏被人剜去雙目的痛苦。
“啊!”
他歇斯底裏地慘叫,就像是被一頭猛獸生生咬去了一塊皮肉。
然而他的尖叫聲還沒能傳出茅草屋就被一種神奇的力量所隔斷,下一刻,痛苦讓他沉沉暈了過去。
不過這一次的暈倒卻像是將他帶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非黑即白各占一邊的世界。
一頁散發著古樸氣息的黃箋紙懸浮在黑白交界的地方。
楚雲飛不可思議地觀望著這一頁箋紙,他漫步走去,可這張紙就死死停在離他隻有一尺的地方,無論他如何接近,在這個空間裏就像是原地踏步。
“這……是哪裏?”幾經嚐試不可之後,楚雲飛停下了動作,久經戰場磨練出來的冷靜思維又一次平複了他的內心,隻是不管他如何假設,眼前所見所聞皆非他所能解釋。
更何況……他早已沒了雙眼,如何能視物?
就在遲疑的一瞬,一陣洪亮渺茫仿佛發自數千裏之外數千年之前的聲音響徹了他的腦海,那聲音每念一個字,黃箋紙上也跟著出現一個相同的字。
楚雲飛屏息凝神,仔細聆聽,正道是——我生如歌,狂兮悲哉;我劍如醉,八荒雲動;我目如炬,洞徹九霄。得此皇天神戒者傳我衣缽,此戒為鴻蒙精血所鑄,可任意化作汝身血肉,然一旦凝形,非死亡不得摘下,具體有何功效,尚需爾等自行研究,除此之外,我再傳汝續天神訣,此為神階功法,可保汝之氣息綿長不斷,與人交戰不懼時長。但凡所承皇天者,即為我徒,日後登臨神界需來封魔山祝我一臂之力,違此誓者永生不得輪回!若汝願應,則對續天神訣發誓,日後學有所成需助我一臂之力——酒仙。
話音剛歇,楚雲飛的身體卻忽然像是一塊軟泥一樣癱倒在地,他的七竅居然被這一席話震得齊齊出血。
楚雲飛難以置信的望著那一張上方刻著續天神訣四個大字的黃箋紙,他雖然修為盡廢,但肉身卻依然如舊,甚至比起一般的靈玄修士還要強上不少,可這位酒仙居然隻用一句話就將他震得六神無主,七竅流血,這究竟是何等可怕的修為?
神界、封魔山、神階功法、這酒仙到底是何人?
楚雲飛回想著自己所看過的天元風雲錄,縱觀上下曆史數千萬年在修玄界中也找不出這一號人物。
莫非這人本就不是天元之人?神界神界,神界又是什麼地方?
“有緣人,汝可是不願意回應我?”
渺茫而滄桑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我願意!”幾乎沒有思考,楚雲飛就脫口而出。
如今身世浮沉,境界危惡,各種艱難更是層出不窮,他還能有什麼選擇?至於未來的諾言,隻要日後他有那實力,所行之事不違背本心,管他刀山火海,為這傳道師尊闖一闖又何妨?
“我楚雲飛今日對天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