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的天氣,說變就變,黑月城外,很快雨簾如織。
林軒的飛劍,在雨中疾速穿梭。他挺身站在劍上,卻沒有浪費靈力刻意去阻隔雨滴,任其紛紛落在身上。
雨水不斷從林軒頭頂滑落下來,又冷又澀。唯有他的表情一直平靜而專注,緊盯著烏黑斷發所指的方向。
欒陰最畏懼的,是火。那日林軒在巷子裏釋放出一道火龍,就曾將欒陰逼退一步。從欒陰修道的屬性來看,應該是比較懼怕至陽之物的。那麼烈火,就是比較有效的克製手段。
而想要連續地使出火係術法,林軒必須得充分保證自己體內的靈力充沛。上一次,便是因為在一場惡戰後靈力耗盡,以致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才會被欒陰和程長發捉住。
城外十裏處,便是迎客亭。隻是亭子裏,常常是半個客都沒有。因為有哪個遊客,會閑著沒事往黑月城裏瞎晃?
或許是太久沒人造訪的緣故,涼亭上方已變得枯藤纏繞,還有雨水不時滲漏。亭外雨花淋漓,亭內雨絲輕飄。
然而長年無人的迎客亭裏,卻終於有了一人,雖然他,根本算不上是客。
欒陰坐在亭子裏,撕下衣服包紮住左邊斷臂的傷口,接著從儲物袋裏取出了那枚血靈果。紫紅色的果實表麵光潔依舊,並未因采下來多日而受損。
欒陰盯著手中血靈果,冷笑著自言自語道:“程長發啊程長發,你不會忘了我手裏也有一枚血靈果吧。等我服下此果,恢複了斷臂,必定來找你要回這筆賬。”
迎客亭外,雨下得更大,豆大的雨點狠狠地打在涼亭頂上,發出“啪啪”的響聲。一些雨絲灑在了斷臂上,更添了一分疼痛。亭子頂上和地麵上漸漸升起一層如煙如雲的水霧,連欒陰視線也有些被遮掩,隻能看清楚遠處景物朦朧的輪廓。
時間不早,欒陰明白自己還得盡快恢複了身體,然後去找個安靜的藏身之處好好休養。他拿起手中血靈果,正要將其送入口中,卻突然感覺頭頂一陣發熱。
長年修行陰屬性功法的人,對熱量自然更為敏感。欒陰猛然抬頭,發現四周的水霧不知何時變得更濃了,頭頂上空還響起了輕微的轟鳴聲。那種奇異的轟鳴,決對不會是雷聲;
電光火石之間,欒陰腳下一蹬地,整個身子立刻倒飛而出,落在了磅礴的大雨中。
而就在欒陰逃開的瞬間,一道耀眼的火光轟地自天而降,穿透了涼亭屋頂,重重砸在了地麵上。
赤龍吞日,林軒目前唯一掌握的火係術法。而在他風力的加持下,火龍的威力也是更上了一層樓。
火龍來得如此突然,欒陰站在雨中,手裏的血靈果都還來不及放下,有些吃驚地看著涼亭被烈火貫穿,焚燒殆盡,隻剩下了四根焦黑的柱子孤零零的立在雨水裏。
呲呲……呲呲……
大量的雨水被烈火蒸發,化成水霧騰空而起,使得天上地下朦朧一片。
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此為製敵取勝的不二法門。
水霧散去,半空裏露出了林軒禦劍而來的身影。滄浪劍勢如破竹,剪斷雨簾,分水而出。天地之間,瞬間被鋒利的劍刃劃出了一道狹長的細線。
在飛劍後方,濺起了大量玉珠般的水花,使得林軒整個人,看著仿佛是自天外飛墜下來的流星。
“轟隆!”伴著驚天動地的雷聲,一道刺眼的閃電從林軒身後劃過,映出了慘白的劍光。此刻的林軒,看著仿若神明降世,著實讓欒陰也發了一陣愣。
“我正疑惑迎客亭為何顫動不止,原來是有客自天而降!”欒陰站在雨中,朗聲說道。
“欒陰,死到臨頭,你還真有心思說笑?”林軒自半空按下飛劍,站在了欒陰對麵。
雨滴不斷砸向地麵,綻開朵朵銀花。當雨花濺在飛劍上時,立刻沾之即落,像粒粒珍珠從劍刃上跳下來。
林軒滄浪劍遙指欒陰,信手又召出了玄龜甲護住周身要害。
“你能找到我,想必是受到了程長發的指示吧。隻是追魂小友,你還是太年輕了,程長發的話,你也可以相信嗎?殺了我,對你並沒有好處,隻會便宜了程長發!”欒陰單手微一晃,將血靈果收回儲物袋,接著朗聲笑道。
“此話怎講?”林軒說話間,已將靈力蘊於滄浪劍上,劍身輕顫,表麵如同覆蓋了一層薄膜,將雨滴都隔絕在外。
“程長發的為人,我最是清楚了,什麼小人行徑,是他做不出來的?他雖然幫你找到了我,恐怕實際上早就想好發自要置你於死地了。”欒陰說話間,體內殘存的靈力,也是運轉不停,使得臉上雨水也逐漸凝成了粒粒冰霜。
“怎麼可能,程前輩雖稱不上正直之人,但又豈會欺我?!”林軒臉色微變,似乎連心智都有些動搖,劍刃上的雨膜也出現了潰散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