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徐鹿是隱藏在黑夜中的一滴血,那麼黑風寨的寨主龐青,則是盤踞在山間的一條毒蛇。但此刻,這條毒蛇的臉色,顯然比吃了毒藥還難看。
在龐青的身側,身背箭囊的莊柘站在一邊低聲說道:“昨天晚上,我們有一個兄弟不見了,據說是去了趟茅房,就沒再回來過。”
“笑話!上茅房就不見了人?!莫非是喝多了摔進茅坑,然後淹死了嗎?”龐青心中倍感惱火,那股一直以來就藏在心底的不安,也隱隱開始擴散出來。在自己的得力幹將左三死後,龐青心底的不安就再沒有消失過。雖然明麵上的叛徒幽魁已被殺死,但他的顧慮,卻依舊如雜草般日益增長。
那種感覺,就像是隱藏在草叢等候獵物的毒蛇,反而被更為歹毒的東西給盯上,被當成了獵捕的對象。更可怕的是,連毒蛇自己都看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東西在盯著他。而未知的危險,才是最令人不安的。
“不像,屬下派人下茅坑去撈過,裏邊除了汙穢之物,其他什麼都沒有。”莊柘看著龐青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端端一個活人,進了茅房就莫名其妙消失了,難到連我黑風寨的茅坑,都學會了吃人不吐骨頭嗎?!”龐青氣急反笑,似乎遇見了平生最為荒謬之事,笑聲不斷,直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隻是任誰都看得出,龐青眼眸裏的寒光在變得越來越盛,顯然已動了殺意。
“龐大哥放心,屬下立刻就派人去查清楚!”莊柘神情一肅,立刻躬身說道。他的修為已經達到築基初期,比龐青也隻是略低了一階,龐青的靈壓,自然不會對他造成太多影響。
“我要是真的能放心,那就好了。不過有些蛀蟲,的確是該清理清理了,免得它把我諾大一座黑風寨,蛀得空空如也”龐青眯著雙眼,掃視著大堂裏的每一個人,似乎要把每個人的心底都看得清清楚楚。
龐青隨後又回過頭,看著莊柘說道:“莊柘,我看你的修為,也快要趕上我了嘛。你和左三,是跟隨我最久的。現在左三死了,我身邊就屬你的資曆最老。你說說,在這大堂上,有誰是值得我信任的?”
莊柘看著龐青陰厲的眸色,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立刻單膝跪下,口中大聲說道:“其他人如何,屬下並不清楚,隻是屬下自從跟隨龐大哥那天起,心中就已經決定,要為龐大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站在大堂下的一眾匪修看到了莊柘的模樣,俱是臉色一變,同樣也紛紛單膝跪倒,口中大聲呼道:“願為龐大哥鞍前馬後效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喊聲震天,直透屋宇!
“很好,很好,我知道諸位兄弟都是忠心耿耿,我都本意也是希望大家都好。不過龐某更希望諸位可以言出必行,一切以我黑風寨大局為重!”龐青看著跪了滿地的匪修,心中一時頗感滿意。
“屬下定不負龐大哥厚望!”大堂裏又是一陣語聲震天,隨後眾人才站起身依依退下。
而此刻,在後院破柴房裏,正在盤膝打坐的徐鹿驀然睜開了眼睛,他側耳聽了聽院前傳來的喧嘩,隨即發出一聲冷笑,口中輕道:“一群膿包!”接著又很快閉上了眼。
夜色漸深,破柴房裏安靜如夢,沒有一絲的聲息,隻有徐鹿的身上,偶爾泛起陣陣妖異的紅光。圓月如盤,灑下片片銀輝,顯得又冷又靜。而徐鹿的心底,卻比月色更冷更靜。
隻是一會兒後,渺無人跡的破院子裏,忽然閃起道黑影,一個身著黑衣的人悄悄溜了進來。
黑影宛如鬼魅,行走之際,沒發出一點身影。他走到徐鹿所在的柴房前,轉頭四下看了看,最終確定無人跟蹤。他又抬起手,在柴房的木門上輕輕敲了敲。
“篤篤,篤篤”敲門聲同樣是冷澀單調,卻像是快斷氣的人在敲棺材板,聲音剛一響起,就已斷開,沒有傳出這個破院子外。顯然是敲門之人,力道把握得敲到好處。
“吱呀~”破爛木門自動打開,屋內黑洞洞一片,看著如同墓穴,雖然裏邊住的,明明是個活人。
“主人,我來領取這個月的血毒解藥。對了,敢問今天失蹤的那人,是不是主人殺的?剛在龐青在大堂上大發雷霆,險些要拿弟兄們開刀。”說話之人跪在徐鹿麵前,聲音低沉沙啞,卻是修為達到練氣後期的匪修畢狐。
當日在密林裏,畢狐被徐鹿製住後,體內就已經中了徐鹿的血毒,現在不得不每隔三個月來向徐鹿報道,求一枚解藥壓製體內毒性。